被居翊抱來抱去了好幾天，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金奈深刻懷疑自己重了幾斤。

剛搬完東西到這邊民宿不久，非要做一套床上鍛煉。

結果折騰來折騰去，一個下犬式時，居翊正好開門進來，嚇得金奈連忙半途變作。

撅起的屁還沒來得及收回。

腰給閃了一下，停頓在半空中，痛得金奈齜牙咧。

還要從雙空隙中，腦袋倒著，對走到床邊的居翊嘿嘿傻笑。

“扶、扶我一把，腰扭了……”

“——你想笑就笑吧。”金奈心平氣和。

棠歲晚連忙搖頭，“我沒有笑啊。”

“你的角明明上揚了十五度。”金奈扯扯角，冷笑道，“反正，我也習慣了。”

丟臉久了，臉皮就厚了。

話是這麽說，但當棠歲晚真的彎起眉眼，金奈又惱怒地撓，“你怎麽可以真的笑！！我不要麵子的嗎！！”

棠歲晚一邊躲一邊笑，“你說的，可以笑。”

“我不管，我說可以，但是你不能笑！！！”

兩個小姑娘在床上嘻嘻哈哈的鬧一團，原本平整的被子都折騰得七八糟。

居翊本和霍時川站在進門的過道上，聽到床鋪吱吱呀呀，忍不住側眸看了一眼。

打鬧中的金奈心有靈犀般抬頭看了看，立刻一個激靈，推了推棠歲晚，一本正經的坐好。

“電話裏沒代清楚，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順手從旁邊的一大包零食中取出一袋山楂球，非常慷慨的遞給棠歲晚一包。

“都是居翊買的，我們邊吃邊說。”

見還知道注意自己的，居翊搖了搖頭，收回視線。

重新看向霍時川，被男人打趣地上下看著，也半點兒不意外。

“霍總怎麽這麽看我。”

“隻是沒想到，當初信誓旦旦說自己單就好的人，現在……”霍時川輕笑，指尖轉著銀戒，意有所指，“讓你兩個哥哥看了，估計都認不出來。”

居翊的目在銀戒上一晃，若有所思，聞言隻是聳了聳肩，“他們是獨主義者，可不代表我是。”

打趣完了，霍時川聲調微低，說起了正事。

“想好了嗎？”

霍時川早和居翊說過自己設想的安排，既然居翊如今和金奈的穩定，甚至單方麵見過了家長。

便也將事提上了日程。

“想好了。”已經在心中思慮過千百遍，真到了做決定的時刻，居翊十分果決，“我接手霍氏的子公司。”

“奈奈沒有義務跟著我遠去英吉利，在那邊無親無故，不如還是留在華國，總也悉。”

……

棠歲晚的回歸，收到了工作室同學的熱烈歡迎。

再三謝過大家後，眾人散開，還有一人留在原地沒。

棠歲晚對他點了點頭，態度極為認真，“軒，這次真的很謝謝你。”

軒瓣微，最後隻幹回了一句，“應該的。”

不遠，金奈在喊棠歲晚的名字，“晚晚快來！這個地方太好看了，從這邊看下去，正好一明一暗……”

棠歲晚對他笑了笑，匆匆轉離開。

垂落的發被風吹起，又輕輕落下。

軒站在原地，目怔怔，想到了那天當晚父母給他打來的電話。

供應商重新上門，生意有救了，他們不用焦頭爛額的賣房子斷尾求生。

同學三年，就當他一廂願做了一場夢。

如今，夢醒了。

……

寫生采風的最後一天，棠歲晚還見到了溜溜達達過來的莊滿。

“空城院不是已經回去了嗎，你怎麽還在這兒？”

莊滿慢吞吞咬了口蘋果，斜斜瞧過來時，顯得十分嘚瑟，“我說有靈，要留在這邊畫畫，畢竟也是堂堂星杯銅獎得主，總有點特權吧。”

棠歲晚笑了笑，筆刷在畫布上簌簌落聲。

許教授背著手，站在不遠，充滿了警惕地盯著莊滿，仿佛生怕又被他搶走一幅畫。

莊滿又咬了口蘋果。

二工今天選在了流水河道旁的小樹林作畫。

今天的天氣有些沉，大部分人畫麵都顯得暗沉。

偏偏棠歲晚，畫筆一抹就是大範圍的亮，整個畫布都顯得明亮溫暖。

明明是沉沉的小樹林，在的畫布之上，卻有金燦燦的從樹葉隙中而落，暖洋洋灑下。

就像得獎的那一幅《澄日》，也是這樣的溫暖燦爛。

即使是《向死》，在無盡的黑暗中，亦有芒點點。

莊滿突然出聲，“抱歉，從一開始，我就是因為知道了你的份，所以故意接近。”

棠歲晚落筆微頓，沒說話，繼續畫著。

莊滿也不需要說話。

“你問我為什麽會撬車……因為我父親曾經當過小，最擅長這種手段，我耳濡目染，也學了一些。”

“他有罪，但已經坐過牢、出來後洗心革麵，勤勤懇懇做人。不應該是被富二代選中，去頂替他的醉駕致人死亡的罪。”

“一個隻敢一條金項鏈就被抓獄、在工地搬磚每天灰塵撲撲的人，卻能開得起百萬的豪車，在深夜飆車醉駕，也虧那些人想得出來。”

“……我昨天收到了消息，那名富二代被抓起來了。”

自嘲地勾了勾角，莊滿低低出聲，“棠歲晚，謝謝你。”

他轉想走，卻聽小姑娘開了口，“不用抱歉，我知道你的意圖。”

莊滿靠近得太過突然，說著和同一個考場，隻消問一問空城院的人，就知道，他本不是錦城人。

他和金奈是一個城市的，父親本是工人，裁員下崗後一蹶不振，鬼迷心竅走上了盜的歪路。

莊滿的母親不能接，和他離了婚，帶著莊滿獨自生活。

他父親做過幾年牢，出來後沒什麽地方肯要他，隻能在不用份證的工地上賣苦力。

卻因為那天晚上路過了事發地，看到了全過程，反過來被富二代的家裏人手腳逮捕。

被抓時，破敗的出租屋裏，還堆滿了嶄新的昂貴料。

是他不敢去見兒子，自己吃饅頭鹹菜，用攢下的錢一點一點買回來的。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莊滿，不管如何，你幫了我是真的，你對油畫的純粹熱是真的。”

“這就夠了。”

莊滿紅了眼眶，沒敢回頭。

嗓音帶了點哽咽，卻強裝灑。

“棠歲晚，你有鬱歸當老師，我也不會差。”

“希有朝一日，你我的油畫，能出現在世界最頂級的德裏森城堡畫廊展覽中。”

“與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