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課上到一半，外麵的天就沉了下來。

等到快下課時，細雨劈裏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樹枝也在風中。

這場雨突如其來，教室立刻響起了一片張擔憂的吸氣聲。

沈遐也停下講課，捧著自己的保溫杯慢悠悠往外看了一眼。

好笑道，“今天天氣預報有雷陣雨，都沒看？”

學生們哀嚎道，“沈老師，現在誰還信天氣預報的啊！”

沈遐輕笑，敲了敲多屏，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回來，“行了，知道你們的子，我辦公室裏還放了三四把傘，等會兒來找我拿傘。”

“還是和之前一樣，拿了傘得有人帶著更多的傘回來接一趟人哈，不能把你的同學白白撂在這兒。”

教室裏響起了一片熱熱鬧鬧的道謝和奉承聲。

鬱驚畫單手托著下，往外看了看，悄悄在桌下拿出自己的手機。

給謝與發了個消息。

【鬱驚畫】下雨了。

謝與秒回。

【謝與】是，趕在下雨堵車前到了。

【謝與】我現在撐傘進來接你？

鬱驚畫彎了彎，指尖在屏幕上輕快跳躍。

【鬱驚畫】沒事，沈阿姨帶了傘，而且等會兒我還要順路去找謝渡。

【鬱驚畫】沈阿姨說他又悶在實驗室裏小半個月了，要抓他回家。

【謝與】好，那我等你。

鬱驚畫收起手機，目往前落，繼續聽沈遐講課。

等到下課鈴響起。

沈遐喝了口保溫杯中的水潤潤嗓子，幹脆道，“行了，有傘的可以走了，沒傘的跟我去辦公室拿。”

鬱驚畫幫著關了電腦、拿了U盤，走到辦公室時，恰好撞上拿著傘的一波學生出來。

往後退了一步，笑意淺淺。

“沈老師再見！鬱老師再見！”學生們打完招呼，匯下課擁的人中。

鬱驚畫繼續往裏走去，沈遐的辦公桌在最裏麵，這會兒還有幾個生站在那兒和說話。

沈遐故作不耐煩，“行了行了，趕去吃晚飯吧，別和我說要減，年紀輕輕的就該多吃點。”

又將一把黑傘遞給鬱驚畫。

“走，我們去把小渡揪出來。”

還在磨蹭的幾個生：“！！！”

們眼眸晶亮，“沈老師，我們也要從那邊走，一起吧！”

-

謝渡對此還一無所知。

實驗跑到了關鍵步驟，他下課就一頭紮進實驗室，熬了兩個通宵，終於跑出了結果。

眨著泛紅的眼睛出門時，謝渡暈乎乎的隻想回宿舍補覺。

然後被和他肩而過的師兄一把抓住了肩膀。

謝渡茫然：“？什麽事，說。”

他真的很困。

師兄握著手機，本是驚訝的，看了眼謝渡通紅眼眶和在眼眶中打轉著的淚珠——困的時候被謝渡自己眼睛出來的——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立刻用一種格外沉痛的眼神看著他。

張幾次。

隻是重重拍了拍謝渡的肩膀，長歎一聲，“哎——”

謝渡麵無表，“有事說事，我現在很累。”

“知道你累，”師兄又拍了拍他，語調痛惜，“哎，你覺得心累也是應該的，沒想到你都這麽獨立出來了，平常做派也完全不驕奢逸，結果還是逃不了這條路。”

“小渡啊，雖然我和其他師兄師姐經常開玩笑你天貓。”

“但我們對你關切的心都是一樣真誠的！”

“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找我們傾訴，師兄的膛比海還寬厚！”

謝渡：“%￥--0026#￥”

完了，熬太狠了。

他神都不正常了，竟然幻想出一個莫名其妙對他嘰裏呱啦一頓陳詞、然而每個字都聽得懂連起來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的師兄。

謝渡遊魂般越過師兄往前走。

又聽到後傳來師兄持之以恒的勸說，“真的，小渡，知道你被迫聯姻，我們都很心疼——”

謝渡回頭，有些匪夷所思。

“什麽聯姻？”

師兄很做作地捂了一下，訕訕笑道，“我們也不是故意打聽你的私，主要是，沈教授都已經把那個生帶到班上了，一副板上釘釘要給你們做的樣子，實在是……哎！每回看著小渡你兢兢業業刷杯子，都忘了，小渡你還是世家出來的呢。”

“你們豪門，果然都是要聯姻的。”

謝渡認真思考了幾秒。

究竟是他腦子出問題了，還是耳朵出問題了。

或者，其實是師兄的腦子出問題了吧。

謝渡用手背抹去眼角生理的淚珠，然後在師兄越發同的視線下，平靜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

幾分鍾後，謝渡盯著師兄手機上保存下來的沈遐和鬱驚畫說話的照片，陷了微妙的沉默。

“……你上次不是說了，這小姑娘你不認識嗎，沈教授今天又說要上你們家戶口本的，都帶到學校來找你婚了！”

師兄痛心疾首，“小渡，真沒想到你過得是這樣令人羨慕、不是，痛惜的日子。”

師兄默默瞅著照片上漂亮的小姑娘。

又嘿嘿笑了一聲，一本正經道，“據文學院那邊的前線記者報道，沈教授帶著人往我們實驗室這邊來了——你要不要躲一躲，我出去和們說你不在。”

“當然了，你要是真不喜歡這小姑娘的話，可以介紹給我嘛！”

謝渡收回視線。

他盯著師兄，驀地冷笑一聲。

又在師兄抬頭時，迅速切換到和悅的表。

他問，“你覺得好看？”

師兄點頭。

“你不覺得好看啊？”

要是他，就算再不願，看到這麽漂亮的未來老婆，也能一口答應的。

謝渡慢聲應道，“我覺不覺得好看不重要。”

他扯出一點笑。

“因為，是我小嬸嬸。”

師兄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眼珠子轉來轉去，試圖發困波。

謝渡收到，並且打了回去。

他和悅，“不是表的，也不是堂的，就是親叔叔的老婆。”

“我叔叔，謝與，謝家家主。”

謝渡想了想，繼續強調道，“對了，我叔叔當然覺得好看了，畢竟他特別尤其超級的喜歡我小嬸嬸。”

在師兄逐漸驚恐的眼神下，謝渡笑瞇瞇勾住了他的肩膀。

“師兄，你再看看，好不好看？”

師兄繃著臉，眼神一一毫都不敢往下瞟，仗著手指記憶將那張保存到相冊的照片給刪除了。

——好看。

——但是不敢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