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特地在府中留出了最好的兩間廂房給他們,眼下既然選中了人,那麼中途離席,也是理之中的事。
縣令瞧著那位大人和那小郎君一同離開,心中還忍不住想,京里的權貴花樣可真多。
他這般嘖嘖嘆過,又高舉酒杯,開始了新一的酣飲。
崔鶴卻坐不下去了,隨之告辭離席。
他回頭一眼燈火通明的宴廳,覺得這縣令能留住一命都是好的。
至于擢升,那便是想都不用想了。
蔻枝被領到了廂房,坐在榻邊張等待著。
還從未見過那樣好看的郎君。
屏風外傳來門開的聲音,有足音輕輕靠近。
蔻枝屏息斂神,微垂著頭,保持在最好看的角度。視線中出現一雙黑皂靴,怯怯抬眸,滴滴喚道
“郎……”
還未出口,下頜便被人住。
蕭言舟相當用力,蔻枝不由痛呼一聲,聲“郎君弄疼奴家了。”
蕭言舟充耳不聞,目一寸一寸在面上掃過。
蔻枝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樣貌,便忍著疼,怯生生抬眼看他。
蕭言舟眉心微,心頭泛起嫌惡。
此最像謝蘅蕪的地方,便是眼睛。
看著這雙與那般相似的眼睛出討好神,實在讓蕭言舟到一陣惡心。
他的手掌緩緩下移。
蔻枝面頰一熱,怯神卻僵在了臉上。
呼吸一窒,脖頸被一只手掌掐住。
那俊郎君面容冰冷,似閻羅般森“誰派你來的?”
蔻枝麗的面容逐漸漲紅,與謝蘅蕪幾乎一般無二的眼睛里滾出淚來,流出哀求之。
這模樣非但不讓蕭言舟憐惜,反而愈發厭惡起來。
怎麼敢用這張臉出這種神來。
r> 他的阿蘅……從來不會這樣。
這般想著,蕭言舟手掌越發用力。
察覺不對勁的謝蘅蕪自屏風后走出。
不得不說,看著與自己這樣像的人快要被掐死在跟前,實在太詭異了。
謝蘅蕪趕搭住蕭言舟的手臂,輕輕搖了搖頭。
不能讓就這樣死了。
蕭言舟松手的剎那,蔻枝膝蓋一跪在地上,捂著脖子大口著氣,滿臉都是劫后余生的慶幸與恐懼。
這才注意到,原來方才外頭,一直都還有一人。
顧不上間不適,膝行上前攀住了謝蘅蕪的,聲音因方才窒息而嘶啞
“郎君……郎君救救奴家。”
謝蘅蕪皺了皺眉,看向蕭言舟。
后者冷哼一聲,蔻枝嚇得一哆嗦,立刻松開手,與他磕頭
“奴家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求二位大人饒恕奴家,奴家甘愿為大人當牛做馬,求大人饒奴家一命!”
人在跟前梨花帶雨,自然惹人憐惜,可惜在面前的二人,心腸都得很。
蕭言舟面無表地用錦帕著手,冷聲“回答我。”
蔻枝一怔,這才想起方才他似乎問了自己什麼。
“……大人,奴家,奴家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噎著道“奴家是被一人贖到此的,可那是何人,奴家當真不知啊。”
“奴家只聽到那人與縣令說過話,稱過幾日會有大人會來,到時候就將奴家獻出去。”
“奴家真的只
知道這些了!”
也顧不上有什麼忌諱,一腦將事都說了出來。蕭言舟默然,居高臨下睥著,似是在判斷所言真偽。
蔻枝對這個險些把自己掐死的人只有懼怕,先前的那點心思早已消失。不敢再去抱謝蘅蕪的,便朝著哀哀戚戚道
“大人,奴家所言句句屬實,還求大人垂憐,饒過奴家吧。”
蕭言舟淡聲“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兒嗎?”
蔻枝面上閃過茫然,惶惶“奴家不知道……奴家只聽人說,那大人,會喜歡奴家的模樣。”
蕭言舟漆眸深深,似兩深淵,是盯著人便讓人到害怕“方才為何不說?”
“奴家……奴家沒有想起來……”蔻枝被嚇破了膽,哭哭啼啼的,將其他瑣碎的事一并吐了出來。
說得有些顛三倒四,但基本能聽懂。
有一個見過謝蘅蕪的人,將眼前這位從青樓中帶了出來送到這里,等著蕭言舟到之后獻給他。
大概那人也沒有明說蕭言舟的份,于是縣令自作主張,以為今日來的便是那人口中的大人,將蔻枝獻了出去。
不過此這樣愚蠢,就算這張臉像,又能有什麼用?
“大人……奴家已經都說了……大人放過奴家吧。”
蔻枝淚眼盈盈,看向的,是謝蘅蕪。
謝蘅蕪仍是眉眼含笑,風霽月的溫郎君模樣。越是這樣,蔻枝心中的希便愈大。
然謝蘅蕪開口了。
“憑什麼?”
蔻枝面一呆,瞠目結舌“你……你怎麼是……”
怎麼會是郎?
謝蘅蕪仍是笑著,看起來卻比一旁冷臉的蕭言舟還要瘆人幾分
蔻枝的心跳停了停,恐懼滲。
這郎扮作郎君模樣,顯然是為了掩人耳目,又與那位郎君如此親近,兩人的關系不言而喻。
怎麼可能會放過自己?
更何況現在,自己知道了這個。
蔻枝慌張無比,結結道“我…府中的人都知道我,若是郎君與夫人想做什麼,我可以替二位去做。”
謝蘅蕪側眸,與蕭言舟對視了一眼。
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遞給蔻枝。
“喝下去。”
蔻枝不敢拒絕,毫不猶豫地打開瓶塞,將里頭的東西一飲而盡。
“若你有異心,便拿不到解藥,七日后即死。”
謝蘅蕪溫溫地笑了笑,有些森森的“娘子不想死得這麼難看吧?”
蔻枝點頭如搗蒜“我什麼都不知道……”
像是生怕這兩尊大佛改主意,又道“我這就走……”
“等等。”
蔻枝的心又懸起,聽蕭言舟道“你留在這里。”
“。”
他頓了頓“越久越好。”
?
蔻枝一頭霧水,可不敢細問,只得著頭皮應下。
蕭言舟便當知曉了,帶著謝蘅蕪從窗子離開了廂房。
蔻枝捂著心口,緩緩起倒在榻上。
,有什麼好的?
難道是……
蔻枝咬了咬,是那人沒說清楚,這麼做……也正常吧?
這般想著,蔻枝下嗓子,發出低低的。
廂房外,被縣令派來聽的人各自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回去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