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請天師之后，冰棺之中卻并無靜。

左春樹面微變，但李泥丸卻好似有竹，只是與左春樹一起出門，又帶上了門。

“天師人選有三個，你猜猜都是誰？”

左春樹聞言，思量片刻，答道：“南宮道長、張五味，這兩個想得到，但第三個？”

李泥丸微笑道：“當然是那位劉山主了，但誰都知道這不可能。”

左春樹呢喃一句：“是啊，他要是愿意進道門，哪里有這麼多麻煩事？”

紫袍道人率先走出別苑，他著平靜湖面，搖頭道：“閻君，尚未發生的事，不好評價的。我們又如何得知，他要是愿意道門，事會有別的轉機呢？換句話說，登山有捷徑你我都知道，但別人一樣會知道，繞道而行看似舍近求遠，可走近道多半是走不通的。”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其實一切都在提前，若非那個惡毒法子，其實劉景濁自己或許都有法子去避免這樁事。”

那個無敵十萬年的家伙提劍向著人間，想想就覺得可怕啊！

左春樹回頭看向別苑，“前輩，那？”

李泥丸輕聲道：“有我在這里守著，無礙的。兩世道種，兩次死，終是要悟出些什麼的，不是一時半會兒起得來的。閻君已金仙，大可以放心去干自己的事，甲子之期未到，遭難也只會是青椋山，或是那座玉京天而已。”

其實左春樹一直不太相信，劉景濁會說出對人間失的這種話來。不止左春樹，很多人都不相信。

但現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就在天門端坐，誰人敢上去試試？

臨走之前，左春樹聽到李泥丸一句：“正邪之分，當然邪不正，關鍵在于正與邪是如何界定的。如那位教祖，便是正的發邪。十萬大山里的紫氣，看似邪，換個方向去看，又如何不是正？”

左春樹不善于辯論，但聽到李泥丸這樣說，便回頭問了句：“前輩，不論正邪如何界定，為天下人謀生路，不會是邪。”

李泥丸點了點頭：“應當如此。”

…………

一牛賀洲，金月冉便尋到了白小豆，同行之人還有管樓、方虢。

這趟，自然是奔著已經被劉景濁拉回海面的兩界山去的。

“小閣主，良珠在路上，很快就會到的。趙長生跟流泱現在太忙了，我沒知會他們。”

核舟之上，金月冉站在白小豆邊。

此刻核舟已經海，很快就能到那座兩界山了。

白小豆點了點頭，輕聲道：“曉得了，另外……此時青兒不在，有些話與你們明說也行。我死之后，這艘核舟立時銷毀，你們權當沒有進過清溪閣。三十六堂瞧見的都是你們帶著面的模樣，你們可以全而退的。”

管樓無奈道：“現在說什麼死不死的啊？”

白小豆卻道：“有些事要早做準備，反正……我也早就不想活了，撐著回來，不過是想幫幫師父而已。只要師父清醒過來，我就可以去找我想找的人了。”

說的人是誰，管樓是清楚的。

他取出了一串糖葫蘆走上去，漫不經心一句：“看，有糖風的。”

白小豆這才轉過頭，也不想讓他們覺得沉重，便詫異道：“你咋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管樓笑了笑，沒說話，只是遞出糖葫蘆而已。

先前特意跑了一趟長安城，見過如今居高位的霖了。

卸任西疆大將軍之后，霖破境三花，已經了皇室供奉了。

方虢淡淡然一句：“專門跑去長安問了你小時候的玩伴唄，那位供奉，如今脾氣是真大啊！”

白小豆只是一句：“副閣主有心了。”

幾十歲的人了，某些心意藏得再如何深，也察覺得到的。都可以，就像趙思思十幾歲時就喜歡霖，管樓喜歡白小豆沒有錯，但你別說出來。

咬下一口山楂，核舟已經穩穩懸停海面。

站在甲板上便能去瞧見那只大手，好像……好像是要托起人間。

不知道也好，管樓方虢他們也罷，這都是第一次見到兩界山。

白小豆走出核舟，遠遠看著缺了一指的島嶼，呢喃道：“這……便是我師父待了近七萬年的地方嗎？就……就這麼大點兒的地方？”

劉景濁偶爾會提起十萬年里發生過的事，但對于他在這座兩界山中發生了什麼，他絕口不提。

此時白小豆率先落在那座中指峰上，竹樓、海棠樹，映眼簾。夕西下，海面金燦爛。

也是此時，白小豆好像瞧見了一把劍靠在樹下，有個披頭散發不修邊幅的人坐在懸崖邊緣。

轉看向竹樓，與遲暮峰一個模樣，只是遲暮峰上并未師娘的雕塑。

此時管樓往下看了一眼，立時倒吸一口涼氣。

并未大驚小怪，而是下方骸骨，個個都是遠超于大羅金仙的氣息。

白小豆站了片刻，開口說道：“我要在此閉關，你們幫我護道。”

說話時也拿出來兩把劍，一把漆黑如墨，另一把通碧綠，翠竹一般。

管樓剛剛點了點頭，卻有人聲傳來此地。

“白閣主，可否聽貧僧一言？”

眼瞅著白小豆已經拔出青白，金月冉趕忙上前，對著白小豆苦一笑。

“小閣主，我去攔他，你別……”

但如來已至。

金月冉苦笑道：“豆豆……”

話沒說完，白小豆卻松開了劍柄，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別讓為難，來此何事。”

來者僧人打扮，站在一朵蓮花之上。

是如來來了。

金月冉哭喪著臉，嘟囔道：“師父，你干嘛啊？”

如來笑道：“白閣主，既然來了兩界山，有些事你就該知道了，但要不要聽，看你選擇。我靈鷲峰歷任如來都守著一個，應該是你想知道的。”

白小豆略微皺眉，冷聲道：“當年你封印我師父記憶，我可一直記得，要是說的是我不聽的，清溪閣不是，沒法子推平靈山。”

如來笑道：“明白，如今清溪閣勢大。”

說著，僧人指著遠一個，問道：“走一走？”

白小豆收回其余兩把劍，率先朝前走去。

金月冉皺著眉頭傳音：“師父！別當了如來就不認人啊！”

但僧人并未答復。

當年的布和尚，如今已經是靈山之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