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昔日戰場舊地皆已被你帶兵重新奪回，為我大梁地盤，當年的仇，你也他們債償還回十倍不止，仇恨也算盡數報了。到了今日，大梁有你方立不敗之地，你父親若泉下有靈，也該深自豪，可他若是知曉你一直這般執拗前塵，又豈會安心？序淮啊，西涼不再是威脅，那西涼亦只是為求和而來，你不該再將仇恨盲目轉移到上，對自帶偏見。”

聞言，霍厭只嘲弄地勾了下，臉繼續發沉，仿佛真如梁帝所言，他是厭了那西涼。

于是，他順勢往下預警道：“西涼人素來狡猾，求和不過是他們以退為進的手段，陛下寬厚待人，卻不知他們的狼子野心。”

把話引到這，霍厭表故作戒備之態，之后又煞有其事地將目環掃于四周。

梁帝本就是多疑之人，見狀，他只反應了一瞬，神便立刻有所意會地嚴肅起來。

而后很快揮手屏退側侍候之人，急忙朝霍厭確認道：“卿，此可有問題？”

手握皇權，帝位。對于他們這些最高權力掌握者來說，人消遣不過閑暇縱溺，可若是有威脅帝位之患，那勢必是除之而后快。

霍厭揣圣意，從夾絕境中尋找那唯一的可行出路。

“不敢相瞞于陛下，此事微臣已琢磨良久，卻苦于遲遲沒有證據可尋。在回京途中，我率命部分兵將帶上西涼先行在前，卻在林之間遇到一波攔路殺手，這些賊人手矯健，招招致命，若非增援及時，微臣恐怕不止手臂些輕傷，此事事發突然，等之后回想，便覺這伙人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巧，且刀功劍式似乎很像西涼軍隊專屬，只是可惜，他們都是被豢養的死士，并未能留得活口。”

此言一落，梁帝哪里還有什麼風花雪月的心思。

若西涼真有問題，甚至在路上便能暗中與別人通風報信，中途布陣攔殺，那不是細作是什麼？

若這等危險之人進了皇宮，睡于側，他從今以后豈能安枕？

“序淮，此言可當真嘛，你是懷疑西涼為暗探細作？這樣重要的事，你進京當日為何不早說？”

若是暗探，自是難逃一死。

霍厭當然不會言，給施霓招致殺之禍，于是他刻意將話說得模糊，既不能梁帝確認是否是細，又不能徹底表明的份清白。

“雖然此平常并未有什麼異樣表現，在盤查過程中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但全軍上下只一個外人，故而微臣才有此多慮。至于進京當日，因微臣并無掌握實據，自是不敢冒然進言，可如今看到陛下對此深為中意，此話，微臣便不得不說了。”

這話梁帝聽了直覺難得，沒有直接證據，他也沒辦法痛快將人給置了。

可如今，他已對其心存了疑心芥，自是不會再如之前那般，只想縱溺一把，和人尋得一時之歡。

字頭上一把刀，他還沒到為了嘗鮮一把，把老命都搭上的愚蠢程度。

恐怕以后，他連和那西涼一起吃頓飯，都會滿心戒備警惕，防止真是暗探細作，會在飯菜里下毒。

如此這般，還真是自己給自己尋了個麻煩進宮。

這時，正巧到了布膳的時辰，負責此事的小太監，從外恭敬請命。

進殿后，主事太監伏詢問道：“陛下，時辰差不多了，那浮芳苑的小主已被張公公親自接了來，可陪陛下一同用晚膳。”

“浮……浮芳苑？”

聞言，梁帝瞬間心生慌，簡直是怕什麼來什麼。

剛才他還在想，怕那西涼真為細作，恐會在飯菜里下毒，結果眼下人家還真就來了，這換做誰恐怕能會食難下咽。

于是，他立刻看向霍厭：“這可如何是好，那西涼是降使，沒有證據，自是置不得，那這飯……”

霍厭一副為君解難的憂思模樣，認真思索過后又蹙眉凝重問道：“此是不請自來，還是陛下特意邀請，若是前者，恐怕真要防上一防。”

梁帝聽了心慌更甚，臉也當即閃過一不自在，此番的確是他貪，心難耐地主將其召了過來。

可他若早些知曉路上發生的那些事，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人，去犯這麼大的風險？

“卿，你，你隨他們一起出去，將人給打發走，就說寡人不適，今日這飯就免了！”

“微臣領命！”

……

侯在北辰殿外的施霓，此刻正憂心忡忡的焦慮等待。

沒有聽張公公的代，來前特意梳洗打扮一番，上穿的都還是上午的那一。

甚至，還把發髻上的珠釵點翠拿下兩支，簡直是想越樸素不起眼越好。

因北辰殿是天子住所，故而此的陳潢布景，皆比旁的宮殿要威戾許多，就連殿門兩側守衛的前兵士，都橫眉戾目，顯得很是嚴威。

此地無人敢隨意出聲喧囂，這種迫的沉寂，實在靜得令人心間發慌。

施霓此刻就是這般備等待的折磨，不知道自己今夜過來，最終會面臨什麼，若是陛下當真來了興致，要在今夜便走到最后一步，該怎麼明哲保？

這些事，在浮芳苑以及來的路上，已經想了好久好久，可一個異鄉人到底人微言輕，就算真的有合適理由可以暫時推，可終究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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