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辭聽見一道截然不同的心聲,在悄無聲息地接近他們。
不是漢語,是契丹語。
這段時間,在了解兩國戰場形勢的同時,溫景辭也與那些老兵學了幾句契丹語。他無法聽懂來人完整的句子,但可以從零散的詞語中判斷出來者不善。
軍中守衛森嚴,契丹人當然不可能潛營帳襲。而在大本營中,唯一一位契丹人,就是那名被生擒的契丹將領。
齊榮。
是他的手。
作為留在大本營的守將,他有辦法將契丹將領釋放。
已經顧不上什麼男大防,溫景辭翻過,把顧緋按在懷里,在耳邊低聲道:“有人進來了。”
他的領口半敞,汗涔涔的膛與的脊背相抵,曖昧的氣息在黑暗中悄然增長,與心口的灼燒融,令他頭暈目眩。
顧緋當然知道有人來了。
在那位契丹將領出現的第一時間,系統便告訴了。
帳中并未點燈,帷帳之外,一道高大的黑影聳著。
的眸微暗,抓住溫景辭的手腕,道:“我看見他了。殿下,您藏好。”
另一只手則向發間,拆散發髻,將那只云雀銀簪握在手中。
【我也是武將之,不止會彈琴繡花,父親時教過我不拳腳功夫。雖然沒法跟那人正面對上,但搞個突襲,應該不問題。】
【容湛要我用這個刺殺太子,想來銀簪上應該淬了劇毒。就用它來對付這個人好了。】
溫景辭看不見的作,卻能到的烏發垂在他的手腕。
容湛是誰?幫助的人嗎?
刺殺他的銀簪……原來時刻都帶著為他準備的武。
但他寧可死在的手下,也不可能給皇后當墊腳石。
“不要和他,一次不,立刻躲好,”溫景辭啞聲道,“孤馬上就回來。”
外面這麼安靜,恐怕齊榮早有準備,周圍的守衛早已被他放倒。溫景辭悉大本營的地圖,知道從哪里走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聯系救兵,一分一秒的遲疑都是浪費時間,他必須馬上把契丹將領逃跑的消息傳達出去。
如果他的眼睛可以看見,至不會這樣窩囊地寄希于別人……
聽見顧緋輕嗯一聲,溫景辭忍著心口的疼痛,跑出了營帳。
被驚醒的小雪貂不知何時跑到他的后,繞著他“吱吱”個不停,溫景辭俯下,準確無誤地將它撈了起來,按照記憶中的方向跑去。
溫景辭一走,顧緋臉上溫的表象然無存,帳中的靜引起了那位契丹將領的主意,刀劍挑開帷帳,出一張兇狠的臉。
發現溫景辭不在,他罵了兩句臟話,提著刀便向顧緋砍來。顧緋靈巧地在地上翻滾兩圈,躲開他的攻擊,轉而用力一踢他的小。
契丹將領始料不及,單膝跪地,銀簪飛出顧緋指間,準確無誤地進他的。
顧緋轉頭就跑!
“契丹將領跑了!快抓住他!”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周圍的烽火被點燃,顧緋后退幾步,領兵的將領手提長劍,面朝的方向卻是顧緋。
齊榮角一勾,大聲道:“此與契丹人勾結,意圖刺殺太子殿下,給我拿下!”
真正的士兵早已被支開,齊榮的后都是他的親兵,換句話說,就是皇后的人。哪怕是溫景辭在這里,他們也只會說同樣的話。
顧緋毫不猶豫地朝著反方向跑去,急促的馬蹄聲闖耳,溫景辭手握韁繩,朝出手:“十六,上來!”
小雪貂趴在他的肩膀上,一雙眼睛圓溜溜地轉著,像是在向顧緋邀功。
來不及安它,顧緋抓住溫景辭的手,被他攬住腰抱上了馬。溫景辭單手攬著的腰,一夾馬腹,低聲道:“齊榮、蕭昌,這兩個留在大本營的將領都是皇后的人,這場戲,是他們為殺孤而準備的。這里很不安全,我們必須立刻離開營地,找到樊將軍他們。”
“前方有一座山谷,地勢險要,樊將軍率領大軍與契丹人在此作戰。他們要制造雪崩,坑殺契丹軍,這是我們甩開他們的唯一機會。我們現在位于營地的南方,我們需要前往西北方向的谷地,十六,孤看不見,無法避開障礙,孤需要你來指路。”
馬在微亮的晨中疾馳,颯颯的風聲從耳邊穿過,青年沉寂的黑眸亮得驚人。顧緋鄭重點頭,從綁在馬腹的箭筒里出羽箭,朝后一擲。
箭矢在空中散開,不知是誰驚一聲,跌落馬背,惹來旁人的頻頻回顧。溫景辭邊那個小宮究竟什麼來頭……齊榮夾馬腹,喝道:“追!”
不就是用箭嗎?
他取下綁在后的弓箭,眼眸瞇起,瞄準了溫景辭的后背。
“宿主不好了,他們要放箭——”
顧緋厲聲道:“如果我擋下這一箭,有多活下的概率?”
“系統正在為您計算概率,尋找最佳擋箭方位……宿主!宿主我先幫你把痛覺關掉!”
來不及了!
箭矢破空之聲傳來的瞬間,顧緋推開溫景辭,長箭穿了的肩胛骨。
嘶……
就算關了疼覺,還是很疼。
“十六!”
朦朧的霧氣與飛揚的塵沙模糊了人的視線。時間拖得越長,天越亮,他們逃生的機會就越低。溫景辭抱懷中已經昏迷的,抓韁繩,策馬前行。
山谷之中,樊朔的軍隊與契丹的戰接近尾聲,隨著一聲號角吹響,樊朔調轉馬頭,大軍迅速撤退。
“轟隆”一聲巨響,山頭被炸毀,雪崩驟至。契丹軍隊左右奔逃,被雪掩埋。
一座山的坍塌,引來整片山脈的震。慘聲不絕于耳,所有人都在四奔逃,腳下的雪地左右搖晃,一道玄的影,卻踏著
雪地,沖進白霧之中。
他不要命了!
齊榮咬咬牙,讓后的士兵停步。同時再次出一箭,朝著白霧去。
馬被中,馬兒嘶鳴一聲,將溫景辭二人甩下。小雪貂著顧緋的服,溫景辭抱顧緋,在山谷即將被封口的瞬間,滾落而下。
積雪將山口封鎖,余留一片白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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