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季明辭第一次在別人家里過夜。

陌生的房間，同樣的黑暗，被子上干凈的氣息卻顯得如此溫暖。

他抱著被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靜地注視著天花板，沒有任何困意。

叩叩叩，是有人敲門的聲音。

季明辭呼吸一，心跳不可控制地加速，像是被一雙手用力拽進黑暗里。

“季明辭，你睡了嗎？”

孩輕的聲音，瞬間令季明辭從噩夢中醒來。他翻下床，踮腳打開了燈，淡淡道：“沒有。”

其實完全可以不理。

但最后，季明辭沒有這麼做。

門后是一張白凈的臉，清澈的眼眸幾乎彎了月牙，語氣帶著幾分神，“季明辭，我知道你。你在二班對不對？”

顧緋與季明辭就讀于同一個小學，不在一個班級，顧緋在隔壁三班。不過，的人脈很廣，在二班也有不朋友。

季明辭冷淡地看了一眼，沒什麼表地嗯了一聲。

顧緋把門關上，背倚著門，眼眸明燦，“我顧緋，我是三班的。”

季明辭已經知道了。

緋緋，寶貝，乖，只是洗澡洗漱而已，爸媽也能換幾個稱呼哄，真是氣。

他沒什麼反應，看起來不耐，像是在問顧緋“你到底什麼時候走”。

一張拽臉，偏偏是個小豆丁，簡直可到不行。如果不是人設不允許，顧緋真想像顧母一樣他的臉。

欺負小孩真好玩。

這可是總裁文里的天才寶寶，不是一般的小孩，更好玩了。

顧緋笑瞇瞇道：“季明辭，你今天晚上主幫我媽媽洗碗，是想回報嗎？”

季明辭看著。

“是我把你帶回家的，我覺得你應該也回報一下我，”顧緋攤開手，出了被抱在懷里的算題，“明天就開學了，你寫完寒假作業了嗎？”

寒假作業？

季明辭皺著眉，他已經自學到小學三年級了，一年級的東西對他來說實在太簡單，對寒假作業毫無印象，作業發下來的那兩天，應該就做完了吧。

他實話實說：“沒印象。”

“啊……”孩瞬間懊惱下來，“還想借你的抄一下呢。”

現在？知不知道現在已經幾點了？

顧緋干脆坐在了地上，抱著的寒假作業自言自語，“可我一個字都沒有寫，明天該怎麼辦……不寫完寒假作業會不會被家長啊？”

一個人嘀咕了半天，嗓音，往常這種況，季明辭都以沉默應對，可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一個孩子。

“拿來。”

季明辭淡淡道。

正好他也睡不著。

孩的神立刻變得雀躍：“真的嗎季明辭？可你寫這個要不要很久，我聽媽媽說熬夜會長不高誒……”

季明辭：“……不想要就拿走。”

一眼就能看出來答案的題目，完全用不著寫一晚上。

顧緋迅速把寒假作業丟給他，眼眸彎彎：“那我先去睡覺啦！謝謝你季明辭！晚安！”

季明辭：“……”

系統簡直沒眼看。

小孩都要調戲一下，宿主到底是不是人……哦，它怎麼能用人類的道德標準去評價狐貍，它真傻。

*

顧緋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第二天醒來，看見寒假作業卡在門把手上，所有的題目都寫好了。

季明辭還刻意模仿了的筆記，筆畫歪歪扭扭，想到他在書桌前一板一眼涂畫的樣子，顧緋就止不住笑。

原來人類崽的生活這麼快樂，喜歡。

顧母做好了早餐，是最簡單的三明治、蛋和牛。顧緋穿好服出來時，看見季明辭規規矩矩地坐在餐桌的對面剝蛋，認真又乖巧。

“緋緋今天居然沒有賴床？”顧父笑著說道，“寒假放了這麼久，還以為要把你從床上拖起來呢。”

顧緋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像人類崽一樣賴床。

“小辭也在南城一小上學嗎？晚點收拾好東西，我開車把你們一起送過去。”

今天是周一，顧父去公司，顧母去琴行，顧緋和季明辭并排坐在車后座。

不過，兩人中間隔開好一段距離，季明辭安靜地注視著窗外，顧緋在補覺，兩個小朋友看起來別扭又和諧。

將兩人送到小學門口，顧母靠著顧父的肩膀，突然說道：“當時如果生個雙胞胎也不錯。”

家里熱鬧一些，兩個小朋友平時也有一個照應。

早上出門的時候，顧母檢查了一下書房，發現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就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這讓心疼又慨，孩子才這麼小，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懂事。

父母十分欣，周圍的同學卻不這麼想。尤其是看見顧緋跟季明辭一塊走上樓之后，小朋友之間炸開了花。

大家上小學不久，新鮮還沒有過去，同學之間都很悉。二班的季明辭是個怪胎，很早之前就有這種說法，同班的孩子都不喜歡跟他玩。

他聰明得不像正常人，學東西又快又好，他們想不出的形容，只覺得季明辭就好像畫片里描述的怪一樣，早晚有一天會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威脅世界和平。

但顧緋就不一樣了。顧緋是小區里的孩子王，漂亮又可，還有個溫廚藝好的媽媽，大家都很喜歡跟顧緋一起玩。

這兩個人，為什麼會一起來上學？

顧緋的同桌是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孩，一雙眼睛大而水靈，課間去上洗手間的時候，挽著顧緋的胳膊，好奇地問道：“緋緋，你為什麼會跟那個……那個人一起來上學啊？”

不知道季明辭的名字，但記得他的外號，是那個怪。

顧緋反問道：“不可以嗎？”

小孩愣了一下，腦子沒轉過來，僵地點點頭。

是哦，為什麼不可以呢？只是怪獨來獨往才是常態，邊多了一個人，聽起來也太奇怪了。

他們是單獨的洗手間，在教學樓外，排隊的人多，一不留神，預備鈴就響了。已經沒有幾個學生在外面活了，顧緋正要上樓，卻聽到了一道突兀的聲音：

“怪！誰讓你跟一起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