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說起王仲宣時,鶴語的確說過自己知道這人。
但是,謝夔不知道口中的“知道”,竟然是這麽悉。
一般隻有親近的人,才知道對方的表字,也一般隻有朋友,才會直呼對方的字。
謝夔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跟自己的好友,究竟是什麽程度的悉。
鶴語“嗯”了聲,這事兒本來也不是什麽,“以前在上京城裏見過。”
隻不過,見到王仲宣並不是在什麽才子才的詩詞會上。
但那些事,鶴語顯然不想多說。
謝夔:“之前倒是沒聽你提過。”
鶴語回答得幹脆,沒一一毫地拖泥帶水,“也算不得非常悉的,對我而言,就是比陌生人悉一點,也要跟你聊聊?”
謝夔聽出來語氣裏的不滿,眼眸深沉地看了一眼,打住了話題。
“他喜歡吃什麽?我記下,明日讓廚房的人做幾道他喜歡的。”鶴語問。
待客之道,還是懂的。
謝夔聽著的聲音,的確很平靜,不像是跟王仲宣有什麽深的樣子,便隨口報了幾道在酒樓中王仲宣常點的幾道菜。但在心裏,謝夔卻是覺得更加迷。既然鶴語跟王仲宣沒什麽,卻能這麽悉對方的表字,以至於一聽,就能反應過來,這是為什麽?
謝夔今日的確是空回的府上,晚膳還沒用完,鍾世遠就來了府上,帶回了今日的消息。
謝夔匆匆了兩口飯,疾步去了書房。
鶴語這一次倒是難得沒有說他吃飯的作看起來不文雅,隻是朝著謝夔離開的方向看了看,隨後歎了一口氣,忽然覺得沒了什麽食。
“都撤了吧。”鶴語說。
珍珠能看出來自家主子的心變得不太好,但涉及到上京那位,不敢多。
前幾日,鶴語在府上無聊,讓人在擷秀樓旁邊的院子裏搭了一秋千,這時候鶴語就靠著秋千上,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府上點了燈。
雖說到了暮春,這幾日也沒有那麽涼,但夜裏總是有風的,瑪瑙從房裏拿了件披風,搭在了鶴語肩頭。
“殿下,不如回去歇息吧。”瑪瑙勸說。
往日這時候,鶴語早就因為跟著夏小姐鍛煉了一天,累得筋疲力竭,恨不得直接倒在床上就睡。
今日,實在是有些反常。
在上京城裏的那些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瑪瑙又怎麽可能忘記?
無非是年時期的一段過往,即便是已經過去,但又無法真正忘記。
鶴語:“我想再吹吹風。”說。
今晚謝夔不明顯的探究之意,不是沒覺出來。
但莫名的,就是不想告訴對方。
的確是跟王仲宣不太悉,這一點,沒有必要騙謝夔。
跟王仲宣之所以能認識,無非是因為王仲宣跟如今的左相之子陸雲青好而已。而,跟陸雲青算得上是一句“青梅竹馬”。
當年陸雲青作為太子哥哥的伴讀,從小時常出宮中。而又備帝後寵,哥哥們去太學時,即便是什麽都聽不懂,也裝模作樣背著裝好了的筆墨的書袋,吭哧吭哧跑去聽學。
陸雲青生得一表人才,不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都是如此。
他脾氣又好,鶴語很難不喜歡粘著他。
後來再大一點,逃學,陸雲青幫忙掩飾。被先生罰書抄寫,陸雲青就模仿的字跡,讓在一旁睡大覺,而自己則是默默抄寫一下午。哪怕至今為止,跟們相的皇室弟子,也有不人知道新科狀元郎陸雲青,能左右開弓,同時寫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字。一種,是陸雲青自己的,而另一種,則是帶著的和秀氣,那是屬於鶴語的筆跡。再後來,聚會時,琴,路青雲便能在一旁作畫。
兩人看起來是如此登對,以至於皇後曾經私下裏問過鶴語的態度,問是否願意嫁給陸雲青。
而陸雲青,的確是理想中的未來夫君的模樣。
那時候,鶴語時常溜出宮,去陸府。
陸雲青跟王仲宣是同窗,還一同參加過殿試,一個是狀元郎,一個是探花郎,平日裏惺惺相惜,互相引為知己。
鶴語便是在陸府認識的王仲宣,時常聽見陸雲青提及自己這位好友,讚他懷大誌。
隻不過後來,王仲宣還是離開了上京。而鶴語自己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也會離開上京,來到這般偏遠的朔方境。又在這裏,再一次遇見王仲宣這人。
鶴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甚至就沒有覺這時候謝夔的出現。
抬頭著天空的明月,其實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再想起陸雲青這個人。向來不是喜歡回頭的子,錯過就是錯過,不會再迷過去。但是今日,因為王仲宣,讓沉湎了一下過去。
謝夔出現的時候,鶴語還在看著天上的圓月。
不知不覺,又是十五。
珍珠和瑪瑙倒是發現了謝夔的出現,但後者一個眼神,直接讓兩人噤聲。
謝夔取代了瑪瑙的位置,站在鶴語後,替搖著秋千。
鶴語還沒任何覺察。
珍珠和瑪瑙在後麵看得一陣心驚膽戰。
“珍珠,你看這靈州的月亮圓嗎?”鶴語問,隻是這話似乎並不是真要珍珠給個回答,甚至都沒有回頭,自顧自道:“跟上京的相比呢?”
難得的,鶴語話裏出了一寂寥。
這是這麽長時間以來,謝夔從未在鶴語上見過的緒。
在他麵前的鶴語,總是鮮明的。會生氣,會高興,會氣,但是唯獨不會像是眼前這樣,那背影那看起來孤零零的,單薄又可憐。
謝夔抿著,隻是安靜地給鶴語推著秋千。
他想起來,眼前這傲的公主殿下,來了靈州,跟背井離鄉也沒什麽區別。在這裏,不算是自己的話,一個親人也沒有。靈州不似上京城的熱鬧,這些天他讓在府中不要出門,鶴語也就真的沒有再出門。
想到這裏,謝夔心頭像是被什麽蟄了一口,有些細細地發痛。
這一次,不等鶴語再說什麽,謝夔已經彎腰,一手勾著鶴語的後背,一手勾著的彎,直接把從秋千上橫抱了起來。
她代替哥哥入朝為官,伴君在側三年,卻對他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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