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語剛準備揮手，讓玳瑁直接把人趕出去，卻不料在這時候，應是聽見了消息的夏涵今，忽然跑了回來，還有些著氣，站在門口，逆著看著道：“永樂，我想見見他們。”

鶴語挑眉。

片刻後，王夫人和王錦就被請到了轎廳。

王錦在進門時，就看見了站在鶴語邊的夏涵今。他眼裏閃過一不易覺察的厭惡，多日不見，麵前這人看起來更加鄙，如今穿得跟軍營中那些莽夫一般，毫沒有一點家子應有的溫婉模樣。日後若是嫁予他為妻，不知有多丟臉。

倒是在上麵坐著的那年輕子，如凝脂，齒如瓠犀，螓首蛾眉，當真是絕。

可是王錦才看了一眼，忽然，在一旁就傳來一聲有些尖利的嗬斥聲。

“大膽！哪裏來的登徒子！竟敢冒犯殿下！”

趙玉就坐在鶴語的下首，剛才在王家的人進門前，他從鶴語同夏涵今的三兩句談中，對如今來拜訪的這對王家人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本沒放在心上，可不曾想，進來的這年輕男子，居然敢直勾勾地盯著上座的公主殿下，沒半點收斂。趙玉登時大怒，不過是區區參軍之子，也敢直視公主殿下？

這荒涼北地的人，就是沒點規矩！

趙玉站起來嗬斥後，倒還記得自己份，不敢在鶴語跟前越俎代庖。他轉過，對著鶴語一鞠躬，“殿下，此人既然管不住自己的眼睛，那就由奴婢替殿下教訓教訓吧，省得髒了殿下的手。”

剛進門的王夫人和王錦，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聽得趙玉這麽一番話。

王夫人一轉頭，當看見如今在們跟前這個白麵無須的年輕男子時，心裏忽然一慌。

雖說從前沒見過宮中的人，但眼前站著的男子，那模樣一看也能讓人猜出幾分份。剛才進來時，便看見了節度使府外停著不馬車，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這是從上京宮中來的人啊！

“撲通”一聲，王夫人已經跪在了地上，冷汗涔涔，“妾攜犬子拜見公主殿下，無意冒犯公主，還請公主恕罪。”

王錦被邊的母親拉著跪下來之前，還在看著趙玉，顯然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剛才無理地盯著鶴語看時，已經惹怒了對方。如今被迫跟著跪下來，但仍舊沒管住自己的眼神。

在朔方這樣偏遠的地方，實在是很難見到宮中的太監。王錦一時間腦筋沒轉過來，隻覺得趙玉這人看起來格外俊，他在靈州城裏從未見過這號人，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鶴語沒理會堂下跪著的人，隻是看著趙玉問：“你想怎麽理？”

趙玉本在看見王錦沒一點掩飾直勾勾看著自家公主殿下時，便已心生不快。結果他是真沒想到，這靈州城裏，竟然還有比現在站在鶴語邊那夏家子更加木訥的人，對方竟還敢抬頭打量自己。

像是這種不懂規矩的人，在宮中，悄無聲息地死去再正常不過。

“自然是剜了雙眼，給個小小教訓，省得日後還不懂規矩。”趙玉微微弓著背，對鶴語道，“若是主子在此，定然不會讓殿下如此委屈。”

他這話一出，原本站在後麵的兩個帶刀侍衛，便上前了一步。

東宮的人，做事都很幹脆。

自然，護衛也是一樣。

鶴語還沒有說話，而現在聽見趙玉的話的王家母子，則是嚇了好大一跳。

王夫人狠狠地瞪了邊的王錦一眼，轉過頭時，已經忙不迭衝著鶴語磕頭。

雖然還不知道眼前這位公公究竟是哪路神仙，但總歸是們開罪不起的上京來的神仙，“公主恕罪，犬子魯莽，今日初見公主盛，一時間失了禮數，還請公主勿怪。”

王錦這時候也意識到剛才說話的人，似乎是個不好惹的狠角，他徹底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裏跟著道：“請公主開恩。”雖然說著求饒的話，但王錦心裏不以為意，他不過就多看了麵前的人兩眼，至於麽？他爹是功曹參軍，多多也能在節度使大人麵前說上話，他什麽時候有過這樣跪地求饒？

鶴語沒怎麽在意麵前的這對母子的話，隻是抬頭朝趙玉看去，“我不喜歡見。”

宮裏的規矩大，冷宮冤魂的傳聞也不是沒有，但在鶴語眼前，沒那麽多醃臢事。也知道宮裏那些太監的手段層出不窮，但這些，從未在眼皮子底下發生。宮中那些太監宮，誰不知道若是能去鶴語的海月殿當差，那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公主殿下貴，卻是宮中難得的好心人，從不無端遷怒宮和小太監。能去海月殿，就是得了公主的庇佑，隻要不犯大錯，在那深宮裏，安穩一輩子也不是不可能。

鶴語這話剛說完，空氣就就傳來了“啪”的清脆的掌聲。

是趙玉手打了自己一耳。

趙玉對自己毫不手，左臉很快出現紅的掌印，他直接跪下，“奴婢有罪，忘了殿下不喜歡見。”

鶴語擰眉，“你起來。”兄長手下這人什麽都好，就是狠起來的那勁兒，有些太過。

趙玉還跪在地上，那樣子看起來異常執著，“殿下既不喜歡見，此人就拖下去杖責二十吧，做錯了事的人，殿下不能心慈手。”

這一回，鶴語沒再攔著。

攔住了一回，是公主的份，有權攔住一個奴婢。但第二次再攔，就有些打兄長的臉。畢竟，趙玉走在宮外，代表的就是東宮太子。

而王家的人，的確是有些沒規矩。

很快，趙玉後的兩侍衛，就將王錦拖了下去。

這作直接讓跪在地上的王夫人臉大變，“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犬子，犬子他什麽都不懂……”

趙玉這才站起來，後退一步，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看著堂中的王夫人，一句話，直接讓後者噤聲。

“這位夫人大可放心，咱家手下的都是東宮最得力的侍衛，下手有輕重，令郎不會有命之憂。”

還想對鶴語的哭訴的王夫人在聽見這話時，猶如耳邊驚雷，霎時間，呆愣在了原地，甚至連啜泣都不敢發出聲音。

剛才聽見了什麽？

東，東宮？

東宮的人？

太子殿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