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裏過得還好嗎？”陸雲青問。

鶴語笑著撚了一塊麵前的澄豆沙水團，“當然很好，在靈州城裏，沒有誰的份能越過我去，我能不好嗎？”半是玩笑半是認真說。

陸雲青那張清俊的臉上的眉頭，忽而一蹙，他開口道：“不是這個，我是說，你過得開心嗎？”

鶴語從小就在上京長大，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江南一帶。他來到漠北一帶後，發現這裏的氣候，飲食習慣等等，都跟鶴語悉的很不一樣。

他很擔心。

何況，在上京時，他對謝夔此人的名聲也有所耳聞。

一個離經叛道的世家子，如今上怕是帶著悍然的匪氣。

這樣的人，哪裏是鶴語又能習慣的？鶴語喜歡的一直都是真正的有涵養的世家公子，抬袖之間，都是書墨的味道。喜歡的手，是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握著筆的手，想要的枕邊人，是一個能時時刻刻陪著風花雪月的清貴男子。而這一切，謝夔上都沒有半點符合的地方。

就算是份再高貴，可如今在朔方，還不是在謝夔的掌控之下。他就怕因此到了磋磨，又來不及傳訊京城，得知有這麽一次犒賞邊軍的機會，才會想方設法求旨過來。

鶴語聽見陸雲青的問題，拿著手帕沾了沾角不存在的糕點殘屑，“我過得好的。”鶴語說到這裏時，倏然一笑，看起來眼底沒有一一毫的霾，證明著此言非虛，“你呢？”鶴語平靜問。

陸雲青：“……也好。

他語氣有些然。

鶴語點頭，沒有再問，“那就好。”

雅室裏頓時又陷了一陣安靜，兩人相顧無言。

鶴語看起來倒是自在，麵前擺著喜歡的團子糕點，一邊吃著甜食，一邊朝著樓下張，觀察著來來往往的人們。這是從前來金銀樓時就喜歡做的事，好像這樣看著下麵的世間百態，就很有意思。隻不過現在，不論再怎麽想不介意，最終還是有些心不在焉。

自然的，也過了此刻在樓下的兩道悉影。

至於在鶴語對麵的年輕公子，現在卻是在小心翼翼地看著。

鶴語大約是覺到了對方的目，轉過頭來，目明澈地主迎上了陸雲青的視線，笑著開口道：“雲青哥哥，你看這時間也不早了，你若是沒什麽別的需要跟我說的，我還有點事，就先離開了。”

陸雲青張了張口，他好久時間沒有見過鶴語，下意識就想要開口將對方留下來。可是看著鶴語已經起，而對方那雙眼睛裏，看過來的芒，不容拒絕。陸雲青想到剛才他跟鶴語單獨坐在這間雅室時，兩人之間輕而易舉地冷場的畫麵，一時間，竟然找不到能挽留鶴語的理由。

“……好。”片刻後，陸雲青這才站起來開口道，“小五，回家的路上慢些，平安到家。”

這時候的鶴語已經轉過了，聽著耳邊這句跟多年前幾乎沒什麽一個字改變的話，眼底一熱。

鶴語轉頭，最終笑盈盈地衝著陸雲青點了點頭。

鶴語離開時，讓掌櫃的將今日的新款送到節度使府上，應該最近都不會再來金銀樓。

掌櫃的點頭稱是，然後又拿出來了兩個已經包裝好的紫檀木盒，遞給了鶴語邊的婢，恭敬開口道：“這是樓上那位公子讓小人包起來，送給殿下的。”

珍珠一時間不知道應不應該手收下，隻得求助一般看著鶴語。

“收著吧。”鶴語開口，知道陸雲青的子，就算是今日不收下，日後也會送到手中。

珍珠這才接過。

等上了馬車後，珍珠：“殿下，陸公子他今日是特意在金銀樓裏等著我們？”

當年鶴語每次出宮時，也會帶著自己邊兩個大宮。珍珠和瑪瑙，也算是悉陸雲青的人。

鶴語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可能是吧。”原先還不確定，但當看見掌櫃的拿出陸雲青代的兩件禮時，鶴語心底已經有譜。

“他怎麽還敢來招惹殿下？”珍珠皺著一張臉，那模樣看起來很是憤慨不平，“當年要不是他對不起殿下在先，殿下又如何會來這偏遠的朔方？”

瑪瑙扯了扯珍珠的袖，示意別說了。

珍珠是個有話直說的火脾氣，“本來就是，若不是因為他們府上的那位表小姐，我們殿下哪裏會這種冤枉氣？！”

“珍珠。”瑪瑙怕引起鶴語的傷心事，不由開口嚴厲地了一聲珍珠的名字。

珍珠癟，雖然沒有再提及那些讓人不愉快的往事，但臉上的神能看得出來還是替自家主子介意。

鶴語托著腮，耳邊傳來珍珠和瑪瑙的聲音時，沒有生氣，反而還笑了笑，“你這麽激做什麽，橫豎都已經是過去的事。”

珍珠不滿，“可是婢子就是覺得不服氣，就算是殿下覺得婢子今日小氣也罷，記仇也好，但婢子就是要說，這位陸公子可要不得，他當年能帶著家裏的表小姐參加公主的生辰宴。還有那位陸家的夫人，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什麽書青日後定會留在邊，舍不得書青小姐嫁給旁人之類的話，這不就是告訴所有人，那位書青小姐會長久地留在陸家嗎？一個外姓的表小姐，一直不出嫁，留在姨母家，不就是為了等著陸公子收了嗎？”

書青便是陸雲青的表妹，就這名字，聽說都是當年兩家父母合計著取的，讓人一聽就知道是一家人。

珍珠可不了這個氣。

們家的殿下就是這世上一等一的好主子，自然配得上天下一等一的年輕貴公子。

家殿下都沒有旁人，這枕邊人自然也不應該有別的子。

鶴語靠在後的墊上，聽著珍珠憤憤不平的聲音，笑著攔下了想要開口嗬斥珍珠的瑪瑙。

“讓說吧，反正說的也是事實。”

當年就在母後問了自己是不是喜歡陸雲青後，沒多久，陸府就迎來了一位書青的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