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二十四年春，朔方節度使謝夔親率一隊八百名的親兵，深草原腹地，同先前的侯偉傑一幹人會合。

“都拉克上的蠱毒還沒有解開，他邊的人將那名子看管得很嚴，我們的人無法接近。”侯偉傑在見到謝夔後，當即上報了自己打探到的況。

他過來隻是為了搜集報，可不敢在匈奴人嚴加看管的況下闖進去。

“這子的份也有了些眉目。”侯偉傑說，“對方是漢，聽聞還是當初都拉克的枕邊人，隻不過都拉克此人邊的子眾多，他跟老匈奴王不一樣，行事還算謹慎，每一次跟子同房後，都會讓對方喝下避子湯，所以這些年來，都拉克邊的人不，但是也沒有一個子給他生了兒子。還有一點，他寵幸的子大多看起來纖細優雅，倒跟尋常的匈奴子大有不同。這類子，也多數來自於從大鄴被搶去的子，或是被買來的家奴。都拉克對於這些人，維持的興趣時間有限，每次玩膩了，自然丟給了手下。”

侯偉傑說到這裏時，不由暗罵了一聲“畜生”。

雖然明知道匈奴那邊的習俗跟大鄴不同，但是即便這樣，他也無法接弟弟繼承嫂子這種習俗，更別說像是都拉克這種，直接將自己的人賞賜給自己手下的人這種行為了。

一個被賣去了匈奴的漢，最後能得到什麽麵？

“聽說是祝蘭庭路過時，救了。不過那時候，這子似乎早就被人拋棄了，祝蘭庭遇見的時候，正陷狼群之中。”侯偉傑說，他現在打聽到的這些消息，已經算是匈奴王庭裏的聞，一般人都不知道。

謝夔：“也不知道這子跟祝蘭庭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在此之前，他以為是祝蘭庭隨便找了個醜，故意惡心都拉克，不顧無辜之人的死活。

但現在看來，他倒是有些懷疑此是心甘願參與到祝蘭庭的這個計劃中的。若是這樣，倒不像是尋常的報恩，更像是聯手複仇。

侯偉傑：“今夜是除夕夜，想來王庭的崗哨也會鬆懈幾分。”

謝夔也是這般考慮，現在他們一行人就窩在一山坳裏，這裏距離都拉克的王庭還有些距離，不同於周圍一無垠的草原，勉強算是有個能避風雪的地方。

謝夔帶上的這八百人，主要是為了來斷匈奴的糧草。

都拉克之所以在前段時日開戰，他知道是因為每年冬日，匈奴這邊就會缺糧，這一群外邦人，便會對沃的中原大陸虎視眈眈，企圖用鐵騎，撕開中原邊界的防線，殺進來，燒殺搶掠。

外麵的天很冷，哪怕是謝夔他們這樣已經習慣了各種惡劣的條件的軍人，在這個除夕夜的頭一晚上，也忍不住了手，攏了棉。

漸漸地，他們這頭的討論聲安靜了下來，隻聽見跟前火柴裏發出的嗶剝聲。

謝夔看著麵前這一堆跳躍的火苗有些出神，他是想到了遠在靈州城的妻子。

雖然鶴語那日說了讓他不必擔心，但是謝夔心裏還是忍不住到愧疚。

他讓懷著孕的妻子，從故土來到了異鄉，在除夕夜自己還不能陪在邊，他當然有愧。

除夕夜當日，哪怕隔著老遠，謝夔這隊人馬也聽見了遠匈奴王庭傳來的熱鬧的哄鬧聲。

相比於遠烹羊宰牛的歡慶，在山坳的八百人這邊顯得格外冷清。

謝夔為了避免被都拉克的人覺察到自己的行蹤，是繞了個大圈，幾乎從朔方的邊緣繞道去了草原深，繼而繞去了他們現在紮營的後方。

疾行五百裏路，他們每個人上除了火油之外，隻能攜帶幹糧。

謝夔回頭看了眼現在還在默默啃著幹糧，毫沒有一怨言的自己手下的將士，沒有歎氣，眼神卻越發堅毅了兩分。

這一頓飯後，他們就要分別潛敵營的糧草位置，而他也準備去會一會多日不見的都拉克。

匈奴占據的草原麵積很廣，除了都拉克這一最靠近朔方的營帳，後麵還有不分布在不同地區的部族。

年三十的月亮也很圓，掛在頭頂，散發著清冷的輝。從山坳，一隊形不怎麽顯眼的穿著夜行的朔方軍，魚貫而出。從那個小小的山坳出口，分散開去，流了草原腹地的不同方向。

與此同時，在最接近現在都拉克駐紮的王庭的朔方重鎮裏，容嘉和鍾世遠站在城樓上，臉上的神肅殺又冷峻。

兩人是在等謝夔的信號。

謝夔貓著子潛了都拉克的軍營中，現在整個營地裏都帶著幾分喜慶和熱鬧。畢竟是過年，就算是自家的匈奴王得了一種怪病，但大家都知道那怪病除了讓他們的王喜歡上了一個醜之外，並沒有任何別的癥狀，自然也沒多人放在心上。

唯一最放在心上的人，大約就是都拉克了。

都拉克今夜在營帳裏召見不邊的大臣和猛將，他實在不願意將那無麵放在自己邊，還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不自出一副含脈脈的表，於是在周圍人再三勸阻下，還是固執將人送到了旁邊的帳子中。

謝夔靠近時，聽見的就是都拉克的一陣大笑聲。

他附耳細聽，都拉克是什麽狠辣的子，他如何不知？如今對方在命跟另一個他厭惡的子的命都綁在了一塊兒，他如何還能開懷？

“你的意思是現在祝蘭庭人就在外麵？”都拉克的聲音沒有一點掩飾，他怎麽能不高興？這不知名的蠱蟲，已經害得他這段時日夜不能寐，甚至每天晚上還要對著一張沒了五的臉忍不住，簡直苦不堪言。如今，在大力搜捕之下，給他下蠱的祝蘭庭竟然被找到了，這如何不他興。

在營帳中，有一形壯碩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點頭，“回王上的話，罪犯祝蘭庭就在外麵，隻要王上一句話，便可讓人提上來。”

“好！”都拉克拍手興道：“把人給我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