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清晨的風，都還吹不散山霧。霧靄氤氳，暮雲靉靆，鶴語跟崔氏攜手走在皇陵一旁的小路。

這周圍都有人定時清理，很幹淨，連雜草都沒有。

鶴語：“嫂嫂怎麽今日來了這？”

鶴語當然是不相信開始崔氏在裴錚麵前的那些說辭的。

崔氏眼裏帶著幾分狹促的，然後道：“自然是駙馬的人給我遞信，我便來了。”

鶴語愕然，不知道崔氏竟然也是謝夔留的後手。

轉念一想，鶴語才反應過來。謝夔在宮中安有探子，先是有人將自己要回京去皇陵的消息給慈寧宮的太後，然後在發現皇上竟也跟著出宮後，又安排人將消息給崔莞莊這個皇後。

不過也是因為這樣，鶴語臉上的愕然消失後，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對崔莞莊說什麽。

心裏的很複雜，因為不管自己做了什麽，的存在，對於皇後崔氏而言，都是一塊絆腳石。

路上的絆腳石。

無法不到抱歉，即便鶴語很清楚，這其實跟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鶴語的這一陣沉默自然是讓崔莞莊留意到了，“你別多想。”崔莞莊在這時主開口，“就算是駙馬的人不來找我，我若是知道他出宮是為了抓你，我也會跟著出來的。”

鶴語倏然抬頭。

崔莞莊迎上的目，臉上的笑容終於變得淡了些。

當初裴錚從宮中出去，追鶴語都已經追到了寶城。京城裏可能旁人還不知道為什麽，或是被帝後放出來的理由蒙蔽，但是作為裴錚的枕邊人，如何不清楚裴錚這一趟出去，就是為了追鶴語。

為什麽要去追鶴語？這個問題，在那段時間裏，崔莞莊已經想過了無數次。

從前覺得最不可能的一種況，卻了最合理的猜測。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才知道，為什麽自己在跟裴錚親之前，自己因為一杯清酒惹得裴錚直接上門，為什麽每一次鶴語來東宮坐一坐，平日裏都沒有時間跟自己一起用膳的太子殿下，卻就有了時間。為什麽親兩年，太子殿下，也是如今的皇上，卻不怎麽喜歡在自己房中留宿，而東宮，就連側妃都沒有。

原來並不是從前以為的太子殿下不重，而是在裴錚心裏早就有了人。

難怪從進了宮後，無論怎麽努力，都走不進這個男人的心裏。隻是因為在裴錚的心裏，早就住了別人，所以的努力都是徒勞。

“這跟你沒有關係的。”崔莞莊又接著說，對著鶴語重新出了一個笑容，隻是那笑容看起來有幾分苦，“最開始我知道皇上心裏的人是你後，我的確很嫉妒，也很生氣。但是後來，我又覺得嫉妒你實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崔莞莊緩緩道：“你跟駙馬很恩，這一點，在去年先皇萬壽節時，我就已經知道了。在你心裏，斷然是不可能對皇上有別樣的心思的。這樣看來的話，他的喜歡，對你來說，何嚐不是一種負擔？就像是現在這樣，你想回京來看看先帝和母後，也隻能的，不敢讓他知道。我想，若是換做我的話，我現在一定很苦惱。所以這麽一想，我也覺得你也沒什麽值得我嫉妒的。我是得不到他的，但在後宮之中，帝王的又算得了什麽呢？他若是不，我也不要喜歡他了。兩清的話，就不用談什麽虧欠，我隻要皇後這個份，讓我崔氏一族，為上京第一大族便好了。”

崔莞莊一口氣說了很多，不排除有些話是氣話，但這都是心中所想。

鶴語沒想到自己今日竟然會在自己這位嫂嫂口中聽見這些話，在最初的震驚後，很快到一難以明說的複雜。

“嫂嫂真不喜歡皇兄了嗎？”鶴語輕聲問。

沒有勸崔莞莊要繼續爭取帝王的歡心，也沒有支持就幹脆地一刀兩斷，這是屬於崔莞莊的，不是的，不應該站在對岸，審視崔莞莊的選擇。

“我隻是希嫂嫂不要過得有負擔。”鶴語補充道。

不論崔莞莊想要選擇什麽樣的生活，都希這個對自己抱有善意的，還很溫的子能過得很好。

崔莞莊：“我現在說不喜歡，你恐怕也不會相信。實不相瞞，在為太子妃之前，我曾經隨著父親進宮見過那時候還是太子的皇上……”

年玉樹臨風，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一顆懷春的心，就怦然而了。

現在隻是在認真而努力地收回自己年時對自己一見鍾的年郎的喜歡，有些困難，但不願意停下來。崔家的郎，得明目張膽，但也絕不要委曲求全。

的裴錚既然看不上，那就不要再了。

在進宮之前，父親告訴，了宮中，想要追求年時希冀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不可能的。曾經抱有幻想，如今，卻隻想要抓住屬於皇後的權勢。沒有，還有很多別的可以追求的東西。

崔莞莊將自己從前認識裴錚的那一段故事告訴鶴語後，自己先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讓永樂見笑了，我也不知道怎麽的，看見你，便忍不住說了很多。”

分明這應該隻是閨之間的私房話，但對著鶴語，崔莞莊卻有著對娘家人都沒有的傾訴。

鶴語卻是在聽了崔莞莊的這番話後，心裏更是到複雜了幾分。

看著眼前這個明明還很年輕漂亮的子，不由道：“日後皇兄若是知道自己錯過了你，定然會悔恨。”

沒有什麽比一腔赤誠的喜更珍貴，哪怕不能回應，也應該好好善待，妥善保管，而不是莽撞地棄如敝履。

“好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這一次回京，雖然駙馬是用先帝的詔免了罪過，但是皇上那邊，肯定還是要給他記上一筆的。日後，你們怎麽打算？”崔莞莊說。

其實想告訴鶴語，日後若是沒有什麽要的事，就不要回京。

但這話說出來有些不妥，好似是故意不想要鶴語回京一般。

鶴語倒也沒有瞞著崔氏，直言道：“日後應該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