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公主的婚事可謂近日來京城中最為關照的事,因此傳旨太監剛離開衛國公府,消息便傳遍了京城。
而齊長風此刻也收到自己任職的旨意,與他同年的進士無一不為他惋惜。
“齊兄有大才,隻可惜家世上有些不盡人意,咱們這些寒門子弟,哪能得到金枝玉葉的垂青呢!”
“得了吧你,齊兄可不是寒門,也許隻是公主不願遠嫁罷了。”
“聽說這宋瑾辰在幾年前京城貴中的呼聲可高了,隻是他一直看不上,原來是等著尚公主呢!”
“可不是嗎,這衛國公府都開始修葺宅子了,也算是誠意十足啊——”
齊長風聽著耳畔眾人的喧鬧,看向皇城的方向,眼中有幾分落寞。
賞花宴上他見過宋瑾辰,茫茫人海,隻有他和自己勢均力敵,各有利弊。
他本以為公主不理會瑣事,看不上衛國公府的繁,本以為自己毫無懸念,可現在看來,是他自滿了。
“齊兄!”
齊長風轉看向來人,回禮道:“孫兄!”
孫景眼中有幾分讚賞,開門見山道:“齊兄修竹之姿,家父頗為賞識,齊兄之前雖然拒絕,但如今公主佳婿已定,你也應是知道我的來意,該考慮自己的婚姻大事了。”
齊長風輕搖頭,倚欄而:“既然不是,齊某也無意婚嫁,令妹才貌雙全,在下不敢叨擾。”
“哪怕我祖父可以為你周旋,讓你留任京城也不願意?我祖父為閣之首,這點小事還是可以做到的。”
齊長風並未糾結,坦然相拒:“外放與留京齊某都不在意,隻要是為民做事,哪裏都好。”
孫景眼中敬佩更添幾分,“齊兄大義,孫某佩服,實不相瞞,京中勢力盤錯雜,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齊兄並無基,外放不失為一件好事,還齊兄莫要氣餒。”
齊長風道謝後轉離去,又最後看一眼皇城,像是要深深記住它的模樣,想著下次再相見的景。
皇城,延禧宮,林貴妃砸了一套茶盞,氣急敗壞道:“本宮還未同皇上商議,永寧的婚事怎的就定了下來!皇後真是急迫,怕兒嫁不出嗎!”
“娘娘息怒!”
珠雲及一幹侍統統跪下,林貴妃雖寵,但子潑辣,稍有不如意就會大發雷霆,在延禧宮當差的人都苦不迭,時常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不過一晚上,本宮都請了皇上前來,偏教那賤人勾去儀宮,不知用了什麽迷手段讓皇上那麽快就下了旨意;偏本宮娘家侄子被永寧那個賤丫頭迷得找不著北,還沒等本宮完全接,怎麽就定了人家。”
珠雲越聽越驚嚇,膝行至林貴妃眼前勸道:“娘娘不要生氣,這話說不得,皇上可容不得別人議論永寧公主一句,再說聖旨已下,改不了得了啊!”
“賤人!”
林貴妃聽著這話更加氣憤:“那賤人穩坐中宮就罷了,偏偏生的一雙兒都在本宮兒頭上,永寧不過是個丫頭片子,皇上偏偏從兩年前就琢磨駙馬的人選,而本宮的永平公主呢!如今都快及笄了,皇上連一點靜都有沒有!”
“選誰不好,偏偏選了位高權重的衛國公府!衛國公兵權在握,皇上就不怕太子勾結姻親造反嗎!”
“娘娘慎言!”
林貴妃氣極反笑:“都是皇上的子嗣,怎就對這兩人另眼相待!讓本宮如何能不氣!”
“娘娘莫氣!眼下最重要的是為了三皇子和永平公主謀劃,一時的榮又算得了什麽呢?”
林貴妃嗤笑一聲,想到自己的兩個孩子,鎮定下來恢複安靜坐在凳子上。
“玉麵判又如何,國公府又如何,上有繼母下有妯娌,本宮不信還能活的如此肆意,本宮的永安一定會找到更好的駙馬。”
林貴妃把玩著蔻丹,眼中盛滿野心,隨口吩咐道:“去,讓永安別整日悶在宮裏,讓私下裏多見幾個勳貴世家子弟,本宮就不信比不過皇後!”
而戚灼此刻對外界的熱鬧一無所知,聖旨一下,禮部和宮中各司都開始籌備婚事,戚灼也繁忙起來。
“欽天監算好的日子是在八月十六,眼下還有半年多的景,公主出嫁的一切事宜早在兩年前就已開始準備,一切都綽綽有餘。”
“此外,這是司司聯合京城和江南各的繡坊製作的一副嫁冊子,還請公主挑選。”
“這一件是司寶司打造的冠圖紙,還有其餘的服首飾圖紙,都在此。”
戚灼看向青荀一一介紹的冊子有些頭大,不問道:“這麽多?”
青荀笑道:“這些不僅是公主出嫁時的服首飾,還有算進嫁妝的珠寶,皇後娘娘說,這半年六司所有事宜以公主為先,公主出嫁後,也會每月定時向公主進獻。”
一旁的青竹又道:“嫁妝單子皇後娘娘本想拿給公主,隻是娘娘和皇上添了又添,太子也是,娘娘便說臨近婚期再送來,娘娘還說,雖然民間嫁娶都是姑娘自己繡,但公主貴為金枝玉葉,隻需全權於司司就可。”
戚灼從未在意婚事,隻是今日聖旨一下,各方人馬齊齊出,倒是讓有了即將離開皇宮的。
正說著,殿外傳來司琴的聲音。
“奴婢參見公主——”
戚灼派人迎了進來,笑道:“可是母後又吩咐了什麽?”
司琴朝戚灼俯,又打開冊子,回稟道:“娘娘讓我將隨公主出嫁人員的冊子給公主,看有什麽不妥之再修改。”
司琴又道:”除了青荀青竹青蘭青芷四位姑娘,另有婢仆三十,小廝二十,廚三十,工匠雜工三十,轎夫二十,歌舞伎三十,再加上公主親衛三千,和家丞家令二位大人,共計三千一百七十二人。”
戚灼想了想,合上冊子道:“這已經超出了公主的規格,是否有些不妥?”
司琴淡然一笑,解釋道:“皇上和娘娘考慮到公主並不久居公主府,隨人員要分兩批,特地增添了人員,就算這樣,皇上還擔心公主委屈,特意讓奴婢來問問。”
“既如此,那便就定下這些人吧,左右還有衛國公府的人,不會怠慢了我。”
戚灼現在已然能預料到自己的嫁妝會充足到何種地步,慶幸自己出嫁日期的不算晚,不然怕是要把父皇母後的私庫都要搬空了。
司琴看著這滿殿的人,笑道:“這幾天是各方事湊到一塊去了,難免要公主辛苦些,待一切步正軌,公主的日子就清閑了。”
戚灼點頭應到,司琴便回儀宮複命,戚灼複又拿起筆翻看首飾冊子,時不時與幾位掌權人談,一整日裏長樂宮人員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天漸晚,戚灼正要傳膳,外頭突然有人通傳太子到了。
倒真是好時候,戚灼轉頭吩咐青竹晚膳再添一道紫蘇蝦和鮮筍燴鰣魚,又吩咐小廚房上一碟芙蓉糕。
人未至聲先聞,一清亮年音笑道:“我可是聽說皇姐這熱鬧一整日了,弟弟我這個點來,不會討人嫌吧?”
“就你會貧,”戚灼看向眼眸明亮神采飛揚的年,招了招手讓他坐在旁。
太子戚乾年十六,與永寧公主一胎雙生,二人甚好,這些年從未鬧過紅臉。
青竹呈上芙蓉糕,戚乾淨了手就不在意形象地往裏塞,戚灼不得不提聲警告,“私下裏怎得這般沒有形態,小心史又要參你。”
“你這又不是旁的地方,不要計較!你親弟弟在外人麵前端著累都要累死了,也就你這裏我能放鬆放鬆,皇姐怎麽如今要嫁人了就如此狠心了。”
戚灼看著這一言不合就耍賴的弟弟輕輕扶額,警告道:“取笑我,每次都被你諢打岔過去,真不知道什麽人治得了你。”
戚乾才不在意,吃完一小塊芙蓉糕,幹淨手,當即表示:“我要在這用晚膳,我還要給你一個驚喜。”
“你哪次不在這吃?”戚灼端起茶盞,淡淡道:“至於你說的驚喜,我看不是驚嚇就不錯了。”
戚乾此刻卻一副討好賣乖的表,悄聲道:“我猜皇姐從前一定沒認真看過宋瑾辰此人,畫像和真人可不一樣,難道皇姐就不想在親前好好看看自己的未來夫婿長什麽樣的嗎?”
戚灼掀起茶蓋的手頓在半空,凝眸深思。
宋瑾辰,的確是眼下能撥心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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