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螢回過頭，想了想道：“好像是...不曾聽見，要不要奴婢去問問？”

“不必了，月末前必然來的，無須催促...”

蘇明嫵這般閑聊，好不容易萌出困意，聲音緩緩弱下去，“等，等下月歸寧前，我帶你去街市逛逛，置辦些產...”

綠螢將手攏進被，掖了掖被角，輕聲回應：“是，王妃，王妃做個好夢。”

...

符欒自回宅之后，基本夜夜留在主苑。蘇明嫵開始還會與綠螢抱怨，到后來，連說都懶得說了。

蘇明嫵也不明白，以前抗拒，符欒來勁，現在順從，符欒更來勁，這般頻繁的應付，還不如去做掃灑差事呢。

綠螢為了哄疲累的王妃高興，就將廊下的牡丹搬了兩盆到主苑水井旁，有次被王爺撞見，王爺竟然還問了句話。

“后來呢？他說什麼？”

蘇明嫵斜支著頭，躺在貴妃榻上，聽綠螢說的‘奇遇’，把每次遇見符欒，都說的跟過五關斬六將似的曲折跌宕，表特別好玩兒。

“后來，王爺就問奴婢，哪來的牡丹？奴婢就照實說，是王妃問花匠要來的，然后，王爺就笑了。”綠螢邊說邊不解，“王妃，王爺他竟然會發現院子里多了幾株牡丹！”

蘇明嫵聽形容，卻是毫不吃驚。

那個年時被丟在冷宮生活十三年，未及及冠又被扔到西涼，穿左眼還能撿條命回朝領功的人，若說他心思不敏銳利，怎麼可能呢。

縱然他現在居高位，擁躉無數，刻在骨里面，為了求生練出來的探查力難道會消失不見麼。

蘇明嫵前世不夠懂他，現在也不敢說懂，但至能了解他年的無可奈何和如今理所當然的抱負。

自古無帝王家，若不是圣上早些年的那樣急，符欒何必籌謀多年來起事。

綠螢的煩惱相比之下真是簡單得多，沉默了半天，歪起圓臉小腦袋，“王妃啊，那奴婢以后還能搬花盆來麼。”

蘇明嫵笑道：“無礙的，他喜歡。”

...

李泰慶再帶著馮陳氏繡娘進王府已是六日后，趕制得剛剛好，明天就是月末進宮的大日子。

綠螢接過繡娘手中的包袱，左手攤開五錦繡折枝堆花襦，右手提著鏡花綾披帛，直背站在蘇明嫵面前由驗看裳。

民間的手藝并不會比宮里的差，畢竟翻來覆去請的都是老師傅，不同之一般在于綢緞繡線品質以及繡花紋路。馮陳氏送來的，用大膽，紋路新潁，大大遮掩了品質上的不足。

蘇明嫵滿意，材質比不上貢品是正常，款式好看就行了。宮里的嬪妃公主，怕是沒有誰敢像這樣將那麼多復雜往上搬，不是說不好駕馭，而是擔心互相沖撞，惹得誰不高興。

不過是不怕的，有符欒在，就足夠惹得宮里的人不高興了，還差這件服啊。

繡娘竄前竄后，笑得合不攏，“王妃，不是民婦自賣自夸，都沒詞兒了，就是沒見過的頂頂好看！”

李泰慶笑道：“那你是沒見過我們王爺，我們王爺也是出了名的俊。”

蘇明嫵見他提起，問道：“王爺進宮穿的，也是陳繡娘所做？”

“是的，王妃。”

李泰慶彎腰叩禮，“是奴才忘了與王妃說，王爺不管這個，是以早就將此事扔給了奴才，奴才想了想，就按著禮制常規的款式做了件。王妃您也省得，王爺喜歡重，正好殷紅底五幅團花的玉綢袍子和您的五彩般配。”

蘇明嫵有意無意地說了句，“王爺知道我選得哪件啊？”

“王爺曉得的。”

李泰慶在宮里做了十幾年太監，很懂禮數，在王府里可以隨意，宮里不同，吃穿用度每樣都得按著份來。

就說宮服小事，王爺再不在意，李泰慶也得找機會給符欒過一眼。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王妃選的多彩跳，張揚不低調。王爺若是后知后覺得不高興，回來誰會有好日子過嘛。

李泰慶低聲道：“王妃放心，王爺沒說甚，想來是隨您的心意。”

蘇明嫵點了點頭，不是非要爭這口氣不可，如果符欒不喜，沒必要僵持，不過，依他的脾氣，蘇明嫵本來沒覺得他會介意...

“繡娘你慢點走，我有事還要吩咐。”

“是。”

***

宮宴設在未時。

皇宮里來接駕的馬車停在宅院門口，灰褐的外廂毫無修飾，車轍車轅倶是只涂了層清漆，規制十分普通，唯一稱得上好的，是車廂夠寬敞干凈。

綠螢正替蘇明嫵梳發打扮，不能跟著進宮，但是對那架馬車，難免暗心生不滿。

“王妃,還比不過您親那日...”

“綠螢，不要講話。”

“是，奴婢知錯。”

王爺的地方，應當不用怕隔墻有耳，但蘇明嫵還是覺得小心為妙，關于那些不符合王爺份的規制，又不是第一第二次，符欒沒開口，有何好抱怨。

“今日，口胭涂地不必過淺，路上一個時辰怕是會抿淡。”

綠螢當初被李泰慶選進宅子當丫鬟自然有的長，盤發妝容都是好手，就是蘇明嫵很由得認認真真施妝，這次非得好好把握機會獻上一手，“好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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