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連多日都無回音。
那兩盒送出去的月餅就像石沉大海,悄無聲息。宮中各局變得越來越忙,都在悉心準備著下月底的帝后大婚,住在漱玉宮中,就像一座茫茫大海中的孤島,與世隔絕,無人打擾。
桓羨也為大婚的事變得越來越忙碌,譬如納采告吉、納征請期、占卜吉兇、郊祀禮儀……縱使全扔給了禮部與太常寺,也仍舊繁瑣,要他過目。桓羨煩不勝煩。
芳枝偶爾會將這些事報告給,似乎是期待著對這件事的反應。
薛稚自然是毫無反應。
只是覺得何娘子可憐,因為立后之后,他大約是要給一個位分讓過明路,所以那天晚上才那麼無所顧忌。屆時,何娘子又該有多難堪呢。
正胡思想著,木藍掀了簾子走進來:“公主,太后派了人來送花糕。”
中秋既過,重將至,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宮中各宮都有花糕、花酒和螃蟹一類小菜的賞賜,算是例菜。如今何令菀還未正位后宮,這些事自然是由何太后來做。
聽聞是崇憲宮,點點頭,沒多在意。
隨后一隊宮被芳枝領了進來,領頭的宮人一張圓圓臉兒,笑得也和氣。將食盒奉上桌來,打開盒子將那牒黃玉似的花糕呈上:“小奴是崇憲宮的宮人,奉太后之命來送些點心。”
“這是用今晨采摘的新鮮綠做出的糕點,公主可要嘗嘗?”用銀筷夾了一塊,笑道。
歷來宮人給各宮送糕點,哪有要人當場品嘗的。
青黛皺了皺眉,下意識便要出言。
薛稚卻微微一愣,抬起眼來直視于來者。
宮人不卑不避地迎著視線,看著的目似乎格外殷切。
仿佛知到了什麼,自宮人手中接過銀筷,夾過方才對方夾過的那塊糕點,放口中。
貝齒輕咬,糕點的清甜在齒間四散如漣漪。咬到一張而的箋紙。
那一瞬,薛稚腔里一顆心瞬然加快,有如擂鼓一般。
“公主可喜歡?”宮人又神懇摯地追問。
當著芳枝等人的面兒,自是不能有任何詫異的反應,只微笑著,向來人點了點頭。
宮人亦一笑;“那小奴就退下了。”
芳枝出去送客了,遣走所有的宮人后,薛稚才敢將口中的糕點吐出,將那張箋紙取了出來。
是萬年公主的來信。字也很,只言明日夜間會有人來接,送出宮。
明日?
不知為何偏偏是明日,來人又是否可靠。想,這封信又是否是假的呢?會是皇兄的試探嗎?
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可,好像也沒什麼可以退的后路了……
為這一句簡短的話,薛稚魂不守舍,在書案前看著窗外染上金黃的紫藤花,支頤靜思,一直枯坐到了夜幕降臨。
才失于兄長的時候也常常是這樣,可以一整天都不說話,知道有心事,青黛木藍都會意地沒有靠近,只在心里擔憂著,公主近來憂思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這樣可對不好……
宮清沉,紅墻上的花影也漸漸為夜黯淡,再一點一點重新染上明月的清輝,已是戌初。
是該用晚膳的時候了,芳枝進來問是否要傳菜。沒有胃口,沉沉嘆了口氣,舒緩著因久坐而僵的,預備洗漱。
偏偏此時后響起宮人的行禮聲,桓羨推門進來,下意識地一,屈膝行禮。
一進來就瞧見愁眉微顰地發怔,不用猜他也能想到在想誰,桓羨于心間冷笑一聲,面上卻是春風和煦,上前將扶起:
“還在生氣?”
薛稚回過神,又想起來上一回中秋前夜的事兒,好像是應該為那一碗沒有到來的避子湯生氣的,便順勢低了眉目,訥訥地說:“我不該生氣麼?哥哥是天子,一言九鼎,卻如此戲耍于我……”
桓羨霎時明了。
是在說當夜的事。
不久前他的確答應過可以先不生,并以此為由沒收了的醫書,不允避子湯,但也克制地沒有弄在里面,故而起初沒有怨言。
但當夜率先打破這個局面的是他,如此一來,自己似乎的確做的有些不地道。
便也沒生氣,只道:“不是答應了要陪著哥哥麼,怎可能一輩子不生孩子?”
薛稚啞然,只一張白中的臉又蒼白幾分,明顯的抗拒。
他只能視而不見,安地拍了拍背:“用膳了沒有?哥哥陪你。”
他來找自然是為了那件事,夜里洗漱過后,瞧見落在自己上的熾熱目,薛稚霎時明了他今日來找自己的目的。
不是矯的人,縱使惱得在心間暗罵是自己高看了他,也假意乖順地臣服了他。
事畢之后,薛稚薄汗涔涔地在他口徐徐平息,滿面紅,吐氣如蘭。
桓羨由著緩,一只手臂輕箍著,發燙指尖,輕輕搭在妹妹裹滿薄汗的眉眼上。
“明日似有雷雨,我得出宮去蔣山一趟,夜里興許趕不回來。”
片刻的沉默后,他忽然開口。
薛稚為之一愣。
他和說起明日行蹤做什麼?
方要敷衍地道一句“路上小心”,忽想起白日之事,心又砰砰跳得極快。
軀,彼此的脈搏心跳自然瞞不住。桓羨不明所以地瞄一眼,視線對上,有些心虛,長雙臂摟住他脖子,主問:“哥哥去蔣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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