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金城的收復，秦州即由前線轉變為后方，城已然平定許多，又恢復了往日的人間煙火氣。

中秋前日，桓羨一早去了軍營，薛稚起后用過早飯，又往安置蓁兒的院子去。

蓁兒如今是芳枝和周嫂們在照管，為方便周嫂進出喂，住的是與桓羨下榻的清暉院相連的一院子中，只能過去，們過不來，因此每日都要過去瞧蓁兒。

到了之后，按常例逗弄了襁褓之中的蓁兒一會兒，卻聽后的芳枝忽然慌慌張張地喚了一聲“郎君”，起回眸時，桓羨一玄常服，已經簾進來了。

有些意外，反應也有些冷淡：“你怎麼來了。”

“我忙完了事，回到家，你不在，我就過來了，也順帶瞧一瞧蓁兒。”桓羨道。

他軍務繁忙，空閑時間多是在清暉院中陪伴，鮮有時間過來探這個多出來的兒。以至于周嫂尚是第一回 見到他，當即眼睛一亮：“這位就是郎的夫君吧？”

“從前就聽郎說過郎君，百聞不如一見，真真是一表人才，和郎男才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周嫂笑著說。

會在外人面前多次提起他？

桓羨不聲地看向妹妹。

是默許這孩子蓁兒就已經是不可思議了，原來，一直是同外人說的，他是夫君麼？

他眉眼間一點一點析出欣意，角微揚的笑意怎麼抿也抿不下去。對周嫂道：“我平日里庶務繁忙，對們母疏于照顧，就勞煩嫂子多費心了。”

這樣好相貌的郎君，平易近人又報酬厚，周嫂心花怒放，忙擺手道：“不礙事不礙事，該道謝的是我呢，二位已經如此照顧我了，我自然該全心全力地照看好孩子。”

他又走去搖籃旁邊，溫和順的孩子正低著頭搖著搖籃，哄小嬰兒睡。

“我來哄吧。”他道。

這孩子雖是撿來的，卻也算是他們第一個孩子，他知道心，便是還未有親生的孩兒，看在他疼這孩子的份上，興許將來也不會太排斥他。

薛稚卻是心中微惱，不理他。

周嫂是個熱絡心腸，見誰都會夸，倒也沒有什麼結之意，然而這話落在他耳中，怕是要誤會日日對外人提他，說他是夫君。

即雖方才沒有瞧見他臉上的神，也可以想象得到，某人方才信以為真之后，那尾幾乎要翹到天上去的架勢。

見沒說話，他手抱。薛稚卻白他一眼，打下他出的一只手：“你做什麼。”

桓羨不解：“什麼我做什麼？”

“你洗手了嗎。”語氣帶著嗔怪，“才從外頭回來，臟手臟腳的就蓁兒。小孩子的得很，被你染上病了怎麼辦？”

一旁的芳枝無聲抿笑，下去打了盥洗的水來，周嫂也帶著笑看著他們。桓羨無言，只得依言照做，用巾凈了手上的水珠：“這下總可以了吧。”

薛稚勉強點點頭，示意他將孩子抱起。然而乍一聞到他上陌生的氣息，原還安安靜靜的蓁兒忽然大哭起來，哭聲幾乎要將房頂掀了去。

“這怎麼辦？”

他并不知道怎麼哄孩子，蓁兒不哭不鬧的時候還好，一旦哭鬧起來便手足無措。周嫂忙走過來：“給我吧。”

薛稚埋怨地瞪他，手接過孩子，抱著輕輕搖晃起來，白皙的手輕蓁兒的背。

在輕聲而又耐心的安里，蓁兒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

周嫂還在旁邊試圖教會他哄孩子的方法，他靜靜聽著，看著妹妹凝著慈和與母輝的眉目，忽然極突兀地想到。

這麼喜歡孩子，為什麼當初殺掉他們的孩子？

盡管不承認，但答案似乎顯而易見。

這一日都不怎麼搭理他，直到夜里安寢，也似還在為這件事生悶氣，側著臉獨自向著墻壁里側。

桓羨沐浴過后，換過寢，若有所思地看著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

察覺的冷淡，上榻之后，他親昵地將人攬在懷中：“這是怎麼了？”

“怎麼不等我就睡了？”

男人滾燙的氣息若暖風微醺地拂上后頸，一只手亦已繞到腰間，探輕薄的襟。

求歡之意已十分明顯。

“我們也生一個自己的孩子，好不好？”他道。

薛稚睜開眼，漠然看著帷帳上映著的燭火。

他總是這樣的，妄想用孩子來拴住，所以白日才會對著蓁兒一個撿來的孩子大獻殷勤。

他本不會明白，喜不喜歡他，都不會因為是否多出個孩子而改變。

但那日既假意答應了他，便也沒說破，只道：

“哥哥不是答應了我，不強迫我生孩子麼？”

他眉宇微黯，那只手卻未收回去，將那粒嫣紅置于指間輕輕著。

“可你也答應了讓我你。”

“是可以啊。”沒回頭，應他只有冷冰冰的一句，“可你吃藥了嗎？”

桓羨不明：“吃藥？什麼藥？”

便冷笑：“哥哥不是答應了不強迫我生孩子麼？我不想生，可我也不想再喝那些苦藥。所以，哥哥想行房，就自己找藥去吃吧。不然，別來我！”

作者有話說：

沒用的男人，連哄孩子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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