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蕭明稷雖然說並沒有在先帝麵前撈到多好,在查證的過程中也不曾太過中飽私囊,將絕大部分財產都上了,但是這些人卻被想方設法地留了下來,替他做那些見不得的事。
“寧越的父母也在其中,不過他父親早亡,朕原先也沒太在意,”蕭明稷想了一個能夠鄭玉磬滿意的說辭:“不過前些日子朕想起來這溫泉別院還沒有與音音共同遊玩,所以又人清點了一遍花名冊,倒是還有幾個尚存的。”
他有一部分是公開買的奴婢,這些人隻不過是依附慕容氏而存在,當年的三皇子為了遮掩自汙,也隻是讓外人看起來貪圖小便宜,買了許多便宜的雜役幹活,但是那些已經墮賤籍、不會再有翻機會的貴族,他倒是沒有那麽客氣。
慕容氏剩下的人寥寥無幾,慕容儼的母親是因為在丈夫死後憑借著還有幾分徐娘半老的風韻改嫁給了一個還算討皇帝歡心的一個小管事,他的幾個姐妹無論嫁不嫁得出去的也同樣到了牽連,被養在莊子上做歌舞伎。
這些奢靡的鍾鳴鼎食之家平日裏所到的供養有許多並不是來自正當的買賣田地,這些原本的貴族
男了那些好,那麽一朝落敗的時候蕭明稷也不會有多憐憫,他們是死是活全看造化。
畢竟世族之中殺賤籍買賣奴婢的也不算數,淪落到這一步也不過是報應。
慕容儼要不是出好些,在地方上有些權勢,得到他托人做,想要得到音音嗎?
隻是因為要討鄭玉磬的歡喜,他才肯稍微打破自己的素日的原則,試探著同音音商量:“他伺候你這麽些年也算是有功的,朕想著不如就他出宮去,賞二十畝田地,奉養母親與姊妹。”
二十畝田地不算,宮中多侍勞碌一輩子,臨了出宮的時候都攢不下這麽多積蓄,隻是相較於皇帝對待原先那些完任務的探子而言顯得有些可憐。
即便是給這些,蕭明稷自己也是不痛快的,唯有瞧見音音神間的狐疑與歡喜,才一同笑了起來,聲道:“音音邊的人朕從來不虧待的,長安外二十畝田地,足夠過得富庶,要是音音邊的枕珠出嫁,朕除了田地,再陪送一斛珍珠做嫁妝,音音喜不喜歡?”
“都是伺候你伺候久了的,將來音音做了皇後,想要見到他們也容易,隻是枕珠要是挑選一戶好人家可得盡早,若是為上皇發喪,國喪不得大肆辦,又得等三年之久。”
蕭明稷主替穿上服,縱然目灼灼,鄭玉磬麵上都有些害,但還是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聲道:
“難道在你心裏,我連你邊的人也容不下嗎?”
他這樣說著,心裏卻有盤算,寧越出宮之後他也會派人盯著,不會他雇傭長工,那土地也不能買賣。
二十畝田地,耕作在上麵就足夠辛苦了,省得他耍那些小聰明,教唆音音與他作對。
至於宮探鄭玉磬,他更是想都不要想。
“三郎果真願意如此,那寧越一定歡喜極了。”
鄭玉磬是真心替寧越到高興的,他孤一人做侍在宮裏伺候自己,說起家裏的人生死未卜,現在突然多了很多親人,蕭明稷如今肯讓寧越給他的母親養老送終,這有什麽不好的。
皇帝的這些話同寧越偽造的出對不上,對上的全是慕容氏當初的境況。
世間最大的憾,莫過於子養而親不待,對親十分向往,想到慕容氏家中的子也有幾分可憐,不是良家子,婚嫁便是一等一的難事,就算是被人||汙、被高門買了做奴婢歌舞伎殺害,府也不會太管。
穿好之後環住了蕭明稷的頸項:“那三郎能不能給們也恢複良籍,想來雖然人年紀大些,倒也能夠自立。”
有一個被閹了的太監做弟弟,好人家也未必肯娶這樣的貧,哪怕這個人是做過太後邊的侍也畢竟是曾經,管不到什麽用。
不過蕭明稷麵上卻還是多了些為難神,他笑著安鄭玉磬道:“那郎君可得想一想。”
鄭玉磬知道他在這些事上還是介意多些,因此也不強求皇帝能全部答應。
但是接下來在溫泉湯池度過的幾日,皇帝的心就分外舒暢了。
萬福之前是見過聖人用刻刀與拋藥葫蘆做擬的,隻是沒想到鄭太後會真答應能用,有一日他進到天溫泉外服侍,見聖人還不肯拿出那個東西,仿佛又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才肯放過太後。
枕珠扶太後起的時候鄭玉磬都有些無力行走,仿佛需要人協助行走的不是聖人,反而是太後。
聖人素日裏將太後看得那般要,但是見到太後失儀,反倒是笑起來了。
臨到回宮的時候,皇帝先一步回宮,鄭玉磬才那幾個被萬福領來的子與還不知的寧越相見,手中還拿了們的憑證。
寧越見鄭玉磬心這般好,但礙於份也隻能暗中妒忌,見到侍監領了子過來尚且是一頭霧水,等到那些穿戴整齊的子走近些,他才驟然一驚,發覺這些人竟然是紫宸殿牢房裏曾經見過的母親與姊妹。
喜氣襯人,皇帝大約是已經將們送回來養了一段日子,變化驚人,與從前的蓬頭垢麵大不相同,他有些不敢認了。
“寧越,這些可是你的家人麽?”鄭玉磬今晨尚且被皇帝折騰得有些狠了,索半躺在人榻上休息,“我從前不曾見過你家裏的人,侍監說是,你看看對不對?”
別說對慕容家的
人沒什麽印象,就算是有印象,這些年裏們的變化太大,鄭玉磬也本認不出來。
但是寧越卻是親眼見過那些換上整潔樸素的子從前的狼狽,他的眼睛幾乎瞬間盈滿了熱淚,紫的侍服上都沾染了淚痕,哽咽失聲。
而這些子也如同驚弓之鳥一般,雖然礙於太後在場,不敢痛哭失聲,可是也一個個抬手去拭眼角淚痕。
除了他七姐已經被斬斷的第六指還有明顯做舊的傷口,們表麵上看起來都像是沒有過太大苦楚的模樣。
“看來侍監所言不差,”鄭玉磬鬆了一口氣,想著蕭明稷倒也不會在這上麵騙,語氣裏滿是輕鬆,讓枕珠將新的份憑證都遞給了那些子,“皇帝厚恩,願意掌事一家團聚,這是戶部新做的文書,今晨才送過來的。”
似乎是滿心要給他一個驚喜,寧越如死灰一般的心都掀起了陣陣波濤,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說些什麽,鄭玉磬卻率先道:“掌事本來還不到出宮的年齡,不過念在你服侍有功,皇帝與我打量著賞你二十畝田地,讓你們一家團聚,共天倫,以後的吃穿也不必發愁。”
寧越忽然意識到什麽不對,他緩了緩,啞著嗓子問道:“娘娘,您以後都不願意讓奴婢伺候您了麽?”
鄭玉磬著戴有致麵的寧越,想到多年以前唯一一回看到他真容的模樣,心頭生出許多慨。
權勢可以養就一個鮮怒馬的公子,也可以迫他從雲端墜汙泥,心甘願地做侍。
“我還從來沒有見你哭得這麽急過,”略有憾,但還是站起來,走得近了些,聲音和道:“掌事以後不必自稱奴婢了,聖人賞了你戶籍與田地,原是一件好事,我該恭喜你的,慕容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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