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麵喝得通紅,一手著酒瓶頸,一手端著個杯子。
雖是彎著眉眼,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但那微瞇的眼皮下,卻閃著些許不太友善的眸。
祁願看了眼他手中還剩了大半的酒,勾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杜先生,我不太能喝酒。”
杜景昊聞言挑了挑眉:“我怎麽記著以前還能喝,把路闊還喝趴下過,是吧?”說著就轉頭要找路闊:“哎?那小子去哪了?”
一旁已經有人看出了不對勁,上來拽他:“你喝多了你,撒酒瘋呢。”說著就要把人拖走,還對祁願說了聲:“不好意思小七月,他喝多了。”
上次的局杜景昊有事沒去,所以和祁願就沒上麵。
然而兩人其實從幾年前就一直不太對付,這種不太對付和祁願與徐晏清別的發小那種鬥打鬧不一樣。
杜景昊是真的不喜歡祁願,從出現在徐晏清邊時就開始了,但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包括祁願自己。
所以徐晏清這幫發小裏,基本不和杜景昊多囉嗦。
杜景昊皺了皺眉,一把揮開拽著他的手:“幹什麽,喝一杯又怎麽了?誰啊,讓你們都這麽護著?”
說完,他把酒瓶子往桌上重重一擱,語氣鄙夷又不屑:“還是你們都他媽的失憶了?這娘們兒當初直接給晏清頭頂種了一片青青草原,這你們都不記得了?”
剎那間,吵吵嚷嚷的包廂瞬間安靜了下來。
大家假裝無事了一晚上,在這一刻都被擊碎,氣氛靜的好似一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
當年那事,他們這一圈哪個人不曉得。
祁願筆的脊背微微一僵,角的弧度也逐漸落。
杜景昊哼笑一聲,看著祁願的眼神都帶著濃重的攻擊:“自己想不開自殺,晏清他媽的為了救,差點死半道上,好不容易給人救了,他人還住醫院呢,就他媽的和別的男的搞床上去了,你們都忘了?”
祁願原本波瀾不驚的眼眸微微一晃,眼睫了:“他……在醫院?”
*
臺球室。
路闊拄著臺球桿兒倚在一旁的牆上,半闔著眸子看著那抹伏在臺球桌上的影,上還裏氣地咬著一煙。
“我說你丫的能不能給人點機會,我就不該讓你先開球,自打進來我連桌都沒到呢,大過年的,就這麽想我給你跪下啊!”
話音剛落,球桌上就傳來“啪”的一聲,母球撞擊三個目標,一陣咕嚕嚕袋兒聲響起。
徐晏清直起子,單手拎著球桿繞了一圈,走到球桌的另一邊,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這賭約怎麽看都是你賺,贏了,十個億就是你的了。”
路闊叼著煙瞇了瞇眼睛,問了句:“那要是輸了呢?”
徐晏清拿起一旁的巧克,磨了磨球桿頂部,蹙著眉頭似是在想什麽嚴峻的問題,片刻後開口道:“你給一個即將要賺十個億的人磕過頭。”
程毅坐在另一張臺球桌上,手裏還拿著一瓣橘子,剛丟進裏嚼了一口,就沒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一個沒注意被水嗆了一嗓子,又彎著腰猛烈咳了起來。
路闊抬起,踢了程毅的屁一腳,將煙從上拿下來:“嗆死你得了。”說完又將視線轉到球桌上,抬起手了口煙,瞇了瞇眸子,徐徐開口:“你跟小七月和好了?”
“嗒”
球桿頂過母球,母球在桌麵溜了一小節,完錯過周邊其餘子球,停在了桌邊。
路闊見狀愣了愣,一下子直起了腰桿,兩眼瞪得烏圓:“謔!還真管用!”語罷,就拎著球桿大步走上去:“來來來,終於到小爺我了。”
徐晏清掀了掀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嗤笑著搖了搖頭,直起子,將球桿丟進一旁的簍子,緩步踱去另一邊,起桌子上的煙盒,敲出一支叼在上點燃。
程毅在一旁也止住了咳嗽聲,暗瞧了徐晏清一眼,而後抬起手指了指路闊:“要說損,還是你小子損。”
路闊咬著煙頭,笑了一聲,也沒應,順勢伏在球桌上,出桿兒,袋,一氣嗬。
而後嘖了嘖,直起子,走到另一頭,看了程毅一眼:“你懂個屁,這巧妙運用策略,學著點兒。”
說完,又看了徐晏清一眼。
他倚在另一張臺球桌旁,低垂著眉眼,在悶悶地煙,眉頭微微往上隆起,不知在想什麽。
路闊提著球桿,又伏下子去:“什麽況,這是打算先斬後奏,先把事悄悄辦了?”
倆人從小穿一條子長大,就算什麽都不說,也大致能猜出對方想的什麽。
徐晏清聞言頓了頓,夾著煙的手在煙灰缸上點了點煙灰,眉眼間勾起一抹笑意,沒說話。
路闊瞧了他一眼,又拿著球桿打了一記,一聲球袋聲響起後,他緩緩開口問道:“孩子,還是結婚?”
這話一出,程毅再次驚了,又嗆咳了兩聲:“什麽玩意兒,你們在講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路闊用像是看智障的眼神看了程毅一眼,嫌棄地撇著搖了搖頭,拿著球桿直起了子,看了徐晏清一眼,咬煙瞇著眼睛,神糾結了半晌。
似是在考慮什麽犯難的事兒,半晌後,還是輕歎了一聲,將到了邊的話給憋了回去,隻說了句:“小七月能答應?”
是了,其他的都是浮雲,最主要的還是,祁願。
徐晏清眉梢的笑意斂了一瞬,眉頭蹙了蹙,垂下眼簾,又抬起手了口煙,神也漸漸籠上了層落寞。
低聲回了句:“沒想過。”
是真的沒想過,若是真問的意願,大抵隻想走得遠遠的,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麵。
可他,做不到。
路闊也頓了頓,眸子往上抬了抬,沒再說話,俯下子,打算繼續打球。
徐晏清抬眸看了路闊一眼,似是想到了什麽,笑了一聲:“褚雲降回來了?”
“艸!”
話音剛落,路闊就低低暗罵了句,母球更是直接被他頂飛了出去。
他伏在桌上,側了側頭,舌頭頂了頂腮幫子,而後忽地直起子,一臉氣急敗壞地指了指徐晏清:“算你丫狠。”
徐晏清也笑了起來,三兩口完煙,站直了子,從簍子裏出球桿,挑眉說了句:“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你也學著點。”
坐一旁的程毅這會兒徹底乖乖閉了。
這倆都是狠人,惹不起。
徐晏清這邊剛打了一球出去,臺球室的門就忽然被推開。
來者神凝重的站在門口,說了聲:“快回去,杜景昊喝大了,和祁願鬧起來了。”
徐晏清和路闊兩人聞言皆是一愣,匆匆丟了桿就往外麵走。
*
徐晏清和路闊回到包廂的時候,剛打開門,一個酒瓶子“啪嗒”一聲摔在了他們腳邊,玻璃瓶的碎渣四下紛飛,瓶中酒四濺。
屋靜得詭異,一群人呆楞楞地站在那。
人群的包圍中,祁願依舊坐在那,神不鹹不淡地看著站在麵前杜景昊。
杜景昊臉泛紅,明顯是喝了不。
徐晏清在原地頓了頓,才邁開步子走過去。
一室的寂靜,有人側頭看他一眼,挪了挪步子,給他讓道。
原本喧鬧的包廂這會兒隻剩下徐晏清皮鞋與地麵撞發出的沉悶聲響。
他側繞過人群,徑直走至祁願邊,俯下子又親了親的額頭,把車鑰匙遞給:“累了?先出去等我,我們待會兒就回家。”
額頭上溫熱的讓祁願愣了愣,連一旁梗著脖子紅著臉的杜景昊也跟著愣了愣。
而後一臉不解又惱火地要衝上來:“徐晏清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你賤的慌啊,你缺人還是怎麽的,我他媽就搞不懂了,趙家名正言順的千金還比不上這麽個被人騎的婊……唔……”
話剛講了一半,程毅就趕忙從後衝上來,一把捂住了他的:“你喝多了你,講什麽東西呢。”
徐晏清把祁願拉了起來,牽著往門口走,一句話沒說,一個眼神也沒給杜景昊,好像本沒聽見他說的話。
路闊皺著眉看了他一眼,跟了上去,低聲說了句:“你和小七月先回去,我……”
“沒事。”
話還沒說完,就被徐晏清淡淡開口打斷。
走到門口,打開門,他將祁願推了出去,又叮囑了一聲:“去車上,外麵冷。”
而後就關上了門,抬起步子再次往室走去。
杜景昊站在人群簇擁中,楞楞地看著那抹神淩厲而又深沉的影一步步走近。
但還是強撐著鎮定,迎上徐晏清的目:“難道我說錯了嗎,你醒醒行不行?!知苑哪裏比不上?!”
徐晏清的步履依舊,臉沉到可怕。
路闊見狀愣了愣,皺著眉了一步擋在徐晏清的麵前,步子跟著他的腳步一起後退著。
“晏清,景昊他就是喝多了,你……”
“嘭!”
“嘩嘩啦啦!”
話還沒說完,結結實實的一拳就打在了杜景昊的臉上。
他往後倒去,倒了一片酒杯酒瓶。
角火辣辣的疼,杜景昊抬起手了角,狠狠啐了口沫,撐著子就要爬起來。
徐晏清臉深沉,眼角發紅,咬著牙繼續追上去,裏還念叨著:“你算什麽東西,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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