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更多的是糾結。

頭頂覆上一只手，輕長發。

“我們阿姒有心事？”

阿姒不是頭一回聽他說“我們阿姒”，每次聽到都會涌起一異樣。

對來說這個稱呼和親昵的一聲“夫人”、“卿卿”意義不同。

“夫人”是世間所有男子對妻子的稱呼，他如此喚，別家郎君亦如此喚他們的妻子，但“阿姒”卻是不同的。

前者是個殼子，后者才是自己。

含糊“哎”了聲，更糾結了。

但該確認的也還是要確認，思忖再三，阿姒說了實話：“我昏睡時便做了個夢，夢到有兩個夫君在說話，一個冷淡，一個溫，那個夢太過真，我雖知可能是自己多心，可也實在控制不住，夫君，你能給我個解釋麼？”

覆在頭頂的手頓住了。

“阿姒覺得，哪個更像你夫君？”

阿姒誠實道：“自是溫的那個，夫君本就是個溫的人。”

他笑了，不知因何而笑。

阿姒又說：“其實，上次山賊來時，你沒有扔下我，我很高興。昨夜那個夢里，我也夢到你離開了，心里很慌，醒來發現你還在，亦很高興。”

“傻孩子。”青年輕聲嘆息。

他的手來到阿姒腰上，掐著腰把調了個方向，面對著面。

“江回，你又要干……”阿姒驚呼著扶住他肩頭，上覆了一只手。

.

晏書珩眼中笑意融融。

不論口中的夢是確有其事，還是編出來試探他，至阿姒說了，更溫的那個，才是夫君。

心知該見好就收，但心里仍有褶皺，晏書珩低道：“我不喜歡江回這個名字，往后阿姒我月臣如何？”

阿姒：“你不喜歡自己名字？”

“對，不喜歡。”晏書珩輕道，“我會分不清你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想的是哪一個夫君？夢里的，還是夢外的。”

他指腹按住角，一字一句道：“是阿姒只能是我一人的。”

阿姒無奈又覺好笑，這人可真怪，連自個兒的醋都吃。

問：“那夫君，如何？”

晏書珩笑了：“你若嫁給了別的男子，也會那人夫君，如此說來，我和其他的郎君又有何不同？”

這倒是與阿姒的想法不謀而合。

似是找到知己般欣悅，但越是如此，越想捉弄他，反問道：“可你之前不也一直喚我‘夫人’？想來之前你也覺得我與別的子并無不同。”

晏書珩道：“我偶爾也會喚你阿姒，有了這個名字，再喚夫人時，你便是獨一無二的夫人，夫君亦如此，你若只喚我月臣不喚夫君，也會點什麼。”

阿姒聽明白了。

合著這兩個稱呼他是都想聽。

可最擅長把別人的委屈說自己的委屈，好讓旁人顧不上委屈，“既有這般想法，為何今日才說，莫非從前你不在意這些，更不在意我？”

“因為阿姒對我坦誠了。”晏書珩話語輕得像云，但很鄭重，“從前你也疑心我，但我問起時，你并不會承認。”

上次若非他先挑明，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的，至于這次……

大概是心了。

晏書珩接著道：“這次阿姒雖存疑，卻肯直言，于我而言，也算信任。”

阿姒想不通了：“我告訴你是因不愿瞞著你，但改變不了對你心存猜忌的事實，這也還能算是信任？”

晏書珩凝眼眸，“有所懷疑但未瞞，便是信任。”

阿姒還是頭一遭聽到有人這般定義信任：“信任，不應深信不疑麼？”

“深信不疑。”晏書珩笑了，“我并不認為有人能做到對他人深信不疑，便是至親也難以做到。于我而言，有所懷疑但能坦誠相告，這便足矣。”

他低頭在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又稍稍拉開距離：“阿姒，你我雖同床共枕，但相識并不久，經歷的也不多，我若強求你的深信不疑，豈不是空手套白狼？你能像今日這般坦誠，不再偽裝，我已很滿足。”

這不值錢的語氣阿姒憐惜，抬起下，還他一個輕的吻。

給了補償后，理直氣壯道：“你這話我聽著不大高興，除去偶爾懷疑之外，我何曾在你面前刻意偽裝過？”

“是麼？”反問的語氣里摻雜了笑意，便莫名多了些縱容的意味，“阿姒捉弄我時總故作無辜，難道不算偽裝。”

被穿的阿姒不作聲了。

晏書珩長指懸在額上兩寸，隔空在額上了下，真摯道：“不過，我很喜歡被阿姒捉弄。”

捉弄他這事在阿姒看來，不算十惡不赦，但偏偏不想承認。

都說破了，往后捉弄也了你我愿、心知肚明的事，還有何樂趣？

就喜歡披上羊皮連哄帶騙，看他一面疑心被騙、一面又不敢置信，看他反復懷疑糾結，如此才有趣。

這是阿姒一點的喜好，不會告訴他，只依偎過去，臉在他頸側，像只無辜的貓兒一樣輕蹭：“可是夫君，我恐怕無法滿足你這點喜好，因為我啊，的確不喜歡捉弄人。”

晏書珩實在未忍住，指腹在額上了下：“阿姒又忘了。”

“我忘了什麼？”

“稱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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