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姒訝然：“這般巧？”

竹鳶笑道：“娘子忘了？幾日前，姜醫便說過師父生病的事。”

阿姒點點頭，的確沒忘。

但昨日聊起陳妃前，姜菱并未提過回鄉的事，甚至還說隔日再來施一次針。顯然按既定的規劃，即便當真是恩師生病，姜菱也不會這般倉促地離去。

阿姒覺得姜菱倉促請辭，應和那位帝王寵妃有關。

要麼和晏書珩有關。

但若是晏書珩的話，姜菱來替看診已有半月，為何直到今日才害怕得要回故鄉？且在他回別院前，姜菱就已因為提起陳夫人而惶恐。

或許是知道陳妃的私？

整整一日，阿姒都在想姜菱和陳妃。而晏書珩仍在中書省理公文。

午間，穿云：“長公子，主宅那邊往別院送來幾個侍婢和下人，是老太爺手底下的人所派。方嫗他們不敢輕易做主，便暫且把人留下。”

主宅偶爾也會送來些人，名為照料，實則是老太爺或二房的眼線。

晏書珩笑里有些譏誚：“這是我的別院，不是誰想手，就能進來的。送回去，就說我這不缺人。”

他又問：“那些人可有異樣？”

穿云笑嘻嘻道：“并無。只聽說他們經過西門時偶遇郎，有個不懂事的小孩癡癡盯著郎看得迷，但這事之前也常有，誰讓長公子的人貌若天仙？”

晏書珩抬眉看他，輕嗤：“你倒是知道我喜歡聽什麼。”

穿云只憨憨笑了聲。

他能不知道麼？

今日長公子晨起后，可謂是神采奕奕，走路時連微揚的擺都是春風得意的，眼底溫存的笑更藏不住。

中書省里幾位有家室的員們都悄悄打探：“中書大人可是喜事在即？”

.

有了晏書珩命令后，幾名仆從便被如數送還主宅，那年紀尚小的小婢亦未能幸免。但小姑娘未見失落，左顧右盼地穿過兩座園子，來到二房。書房中，坐著兩位中年男子。正是要結為兒親家的尚書仆陳仲敬和晏三爺。

“探得如何？”

侍婢篤定道：“那郎和畫上郎有七八分相似。”

陳仲敬不敢置信。

“當真看清了？”

侍婢篤定點頭：“婢子記極好，絕不會看走眼。”

聞言，他愕然起。

起先容，眼圈微紅，繼而泛上驚慌：“難怪晏書珩在我和九郎跟前都提過，原是早有懷疑！”

晏三爺見狀忙問：“親家，這是出了何事，那郎究竟是何份？”

陳仲敬了手心。

他稍一停頓，為難道：“那孩子是我……是我養在外面的孩子！子善妒，私自把的生母置了，那孩子恨極我，和我鬧翻了，后來不知何故失蹤了。沒想竟到了晏書珩邊，這……”

陳仲敬懼是建康權貴都清楚的事，因而晏三爺半信半疑：“月臣這孩子心思深沉，連我這個族叔都不放過。若把那孩子留在他邊，恐怕他會借此對敬安甚至九郎陳家不利。你我如今是一家人，此事，我來替你想辦法。”

陳仲敬忙拉住他：“那畢竟是我的骨，我對們母子亦有愧。你萬不能傷，只消幫我把人帶出即可，我會把送走，以免我夫人知道了。”

晏三爺思忖稍許。

“別院戒備森嚴，親家且先回去，我會盡快幫你把人帶出。”

陳仲敬再三囑咐后離去了，晏三爺心腹上前：“老爺可有計策？”

晏三爺睨他：“我養你作何？”

那心腹這才獻寶般道：“長公子手段了得，若讓他得知人被您帶走，只怕會伺機報復。但老太爺和長公子本就疏遠，若是能借老太爺那邊的人行事，便可一石二鳥，既能帶走那郎，又能離間。只要長公子先發難，不愁祖孫倆不起嫌隙，說不定還能把祁家人也牽扯進來。”

晏三爺須大笑。

“好！好一出一石三鳥的計謀！”

.

是夜，阿姒早早睡了。

半睡半醒間，鼻尖又嗅到那淡淡的清竹香氣，猜到是他回來了。

阿姒想趕人，又不愿讓昨夜白白折騰，只在他手放上腰間時不悅咕噥道：“我還沒緩過來，今晚不許再我，更不能離我太近，否則別怪我趕人……”

“昨兒是我不知節制，往后都聽阿姒的，阿姒想要，我便給。阿姒不想，我便克制。”他給掖好被子，又拿了一個長枕放在二人中間，“這樣總放心了吧。”

見他還算識相，阿姒止住轟人的沖，囫圇睡去。朦朧間，依稀想起昨夜事畢晏書珩說的那句話。

開始疑心，他會不會是故意接著卷軸給下套？故意勾沉溺。

發間覆上他的手，繼而額角落上一個溫熱輕的吻，阿姒想斥責他，但子剛一，他便輕笑一聲躺回原。

最終沒和他算賬。

這人刻意在的底線附近徘徊耍賴。

還是得早日遠離他，想。

清晨時分，落雪簌簌。

阿姒醒來時晏書珩剛走不久，看不到他那張臉，對他的怨氣便暫時下。

阿姒坐在窗邊，對著院中的雪想起那日在雪地里一袍的晏書珩。

還有大雪后次日，他們前去道觀路上所說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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