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陳心意時，阿姒卻跑了。后來得知你與九郎即將議親，只能忍痛全，但如今我變了主意。阿姒也許忘了，但我仍記得當初你說過的話，相比以畫抵債，我更愿以人抵債。可你離十七歲尚有兩年，我不愿等。橫豎你和九郎未定下，不若棄了他，做大哥哥的人，如何？”

他、他在說什麼？！

阿姒懷疑自己的耳朵壞了。

比晏書珩得知刻意招惹他來激怒殷氏子弟更可怕的是——

他竟搬出兩年前的戲言！

他說他喜歡！

阿姒腦中黏糊一團。

還未待反應過來，晏書珩又拋出一句更為驚人的話：“只是以姜氏如今地位，只怕要委屈你。不過嫁九郎做正妻，也不見得比做我晏書珩的貴妾風。你我畢竟有過前緣，日后無論我后院中有多妻妾，阿姒都會是最寵的那個。”

阿姒頓時忘了別的事，不敢置信地指著他道：“你、你居然還要娶妾！還不止想娶一個！”

晏書珩攥住蔥白長指。

他像對人般，頗為曖昧地著阿姒的手指，眼底似水：“世家子弟妻妾群不是尋常？九郎也未必能保證只娶一人，不是麼。”

這下阿姒對他最后一好都然無存，這人果真和別的世家子弟沒兩樣，穿著清雅君子的衫，骨子里流著的仍是紈绔子弟的！若陳氏的份暴了，他說不定會順勢和聯姻。

可不想和旁人共事一夫，更不想有個城府深心眼多的夫君。

還是離他越遠越好。

既然九郎這麼想替四姐爭取這門親事，這福氣不如讓給二房！

順道替擋擋晏書珩這樽瘟神。

正盤算著拒絕的說辭時，晏書珩忽然取出一支步搖。

是那夜落下的那支。

他溫而鄭重道：“這步搖，便當做你我的定信吧。”

這金鑲玉步搖好似烙紅的鐵塊，將將放到阿姒手心時，像被燙到般飛快甩開手。推開他，踉蹌奔到門邊。

剛推開門，便撞到一個人高馬大的郎君，阿姒記得，這是祁家的長公子。這人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偏在此時立在門外，好似要助紂為。

阿姒臉更難看了。

后傳來聲溫文愉悅的笑。

晏書珩話里帶著護短般的溫和縱容，同那祁家青年笑道：“表兄，你神過兇，嚇著我家阿姒了。”

誰是他家的！

阿姒只覺頭皮發麻。

當即奪門而出，逃了。

最后兩日，阿姒別說出門，被窩都不想鉆。因為晏書珩每日三次地派人來給送東西，有時是一紙詩文，有時是點心、甚至首飾。

阿姒只好裝病。

好在他只是派侍婢傳話，并未親自踏院。直到臨行那日，晏氏眾人皆來送行，但阿姒直到上馬車前，也未曾見到晏書珩的影子。

他大概只是在逗弄。

定然不是認真的。

阿姒邊說服自己，邊提上了馬車，不料剛爬上馬車，一抬頭，看到一雙含著四月春風的眼眸。

晏書珩正隨意坐在馬車，一只手慵懶地搭在膝頭。

他含笑看著阿姒，不語。

阿姒要逃，卻被他輕扯過去。

晏書珩坐著，阿姒則半跪在他間，仰面無措地看著他，此此景像極了在主諂、求歡。

青年對的“溫順”很滿意。

他豎起長指在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阿姒別說話，眼下我是背著眾人與你私會。你若出聲——

“豈不坐實了你我的茍且？”

私會，茍且。

阿姒險些暈過去。

他一個世家子弟，里怎麼能蹦出這麼孟浪的字眼？

對晏書珩又多了層見。

阿姒緩緩閉眼，深吸一口氣，此時此刻，倒真希當初萍水相逢的那位大哥哥是葬湖中了。

眼下這人是何來的妖孽？

再睜眼時，晏書珩俊得極近，一雙眸子在昏暗馬車顯得尤其深邃。他像毒蛇吐信般，逐字逐句道：“阿姒是不是想和我撇清干系，回潁川嫁給九郎？”

阿姒輕。

剛想說什麼，上落下一只微涼的手指，是晏書珩的。

他不讓繼續說話。

言語間更帶了些纏綿的警告：“我像是能揮之即去的郎君麼？阿姒既招惹了我，便別想全而退。”

隨即，晏書珩從袖中取出一支金步搖，輕輕'發間。

“上次阿姒走得倉促，定信都忘了，好好戴著它，下次去潁川和令堂提親時，我可是要查看的。”

做完這一切，他還地替將散落的一縷鬢發別至耳后。

阿姒愣愣地看著他。

自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晏書珩眉眼含笑，凝視著阿姒發間展翅飛的蝴蝶步搖。

他許久未語，只是深深地看著。

末了，青年瞧不出緒地輕嘆：“罷了，看在阿姒年紀尚小的份上，暫且放過你，日后若有緣再會吧。”

說罷，他長指地輕撣擺，推開馬車后門跳了下去。

晏書珩走后，阿姒取下那支步搖看了許久，打算將其扔到車外，手懸在半空許久，最終慢慢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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