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瓷杯中的清茶微微，好似大地在輕，阿姒穩住手，又飛快飲了一口茶水，焦灼不增反減。

門被“吱呀”推開。

阿姒倏然立起。

山茶紅羅擺從門后慵懶探出時，散淡的話語隨之響起：“本宮倒要看看，王爺要本宮來見是究竟是何方神——”

最后一個字在視線相那一剎，被生生剪斷了。

來人怔然看著阿姒。

阿姒亦怔怔然看著來人。

是那位曾驚鴻一瞥的“妖妃”，眉梢的睥睨之還未完全被驚訝蓋住。

來人有些陌生，看著眼前雍容華貴的子，阿姒想起宜城的貢品，想起那位眸銳利的年輕帝王，最后想起姑母步搖上的明珠，和滿園的桃花。

眼圈慢慢發紅。

阿姒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垂眼立在原地，竟不敢上前。

那道紅擺像被颶風吹般，飛快來到了腳下。

繼而阿姒眼前一暗。

有人擁住，形雖纖弱，但力氣大得好似會飛掉。

陳妃抑地低泣。

阿姒卻猝然痛哭出聲。

抱住子，像總算尋到家的般嚎啕大哭。

“阿姐……”

第59章

阿姒攏雙手。

抱著的人, 不是所謂的“妖妃”，更不是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子。

是陳家長房長。

是的阿姐！

自小和相依相伴的阿姐。

把當明珠呵護的阿姐。

陳卿沄亦未曾料到，此番會見到阿姒，像夢游般, 不可置信地盯著阿姒, 小心上臉頰。

指尖所溫熱鮮活。

陳卿沄這才相信, 抱著阿姒, 像在夢中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般不愿撒手：“他們都說你墜崖了……對不起，是阿姐信了他們的話, 阿姐沒再去找你, 讓你苦了……”

阿姒眼圈通紅。不知阿姐為何會為新帝的妃子, 又為何大變，從溫婉閨秀變如今慵懶散漫的陳妃。

只知道，阿姐把自由讓給，自己卻為了家族步深宮烈焰中。

得了明珠, 阿姐卻為失了明眸的鸞。

想到姐姐可能過的苦，阿姒的眼淚越發洶涌, 抱著的阿姐，不住道：“阿姐……阿姐，是我不好, 我讓阿姐一個人在罪，是我太任了，我該跟阿姐和爹爹一起的……”

陳卿沄怔住了。

“阿姒，你怎麼會這般認為呢？”

端詳著這位自小無憂無慮的妹妹，心痛的是, 那雙總是不知愁的眸子，如今也和一樣盛著憂慮。

陳卿沄心中五味雜陳。

“是阿姐來晚了……”

姐妹倆額頭抵著額頭, 不停地和對方道歉。許久后，阿姒問道：“阿姐，你怎的了陛下的妃子？那兩年又為何不與族中聯絡，我以為你……”

陳卿沄偏過臉，低道：“我們才剛團聚，暫且別談那些糟心事，過后阿姐再告訴你，好麼？”

阿姒直覺和那位新帝之間經歷的事并不簡單，索不再問：“還能見到阿姐，我已經很滿足了，我只有阿姐了……”

說著又忍不住哭了。

阿姒很哭，但在阿姐跟前，一直都是可以放心大哭的。

陳卿沄亦淚流不止，著阿姒哭得淚痕斑駁的臉頰，想到一事：“那日在琴館前的那郎，可是阿姒？”

阿姒點點頭：“但那時我仍在失憶，只覺得阿姐似曾相識，卻如何都想不起來。后來有人將我約去琴館趁機把我擄走，幸得王爺相救后，我也因此想起一切。”

“失憶，被擄？”

陳卿沄凝眉。

有太多想問的，剛拉住阿姒坐下，又急急起。

“好阿姒，你等阿姐一會，好麼？”

阿姒乖乖點頭。

.

陳卿沄回到道觀正殿。

年輕帝王正百無聊賴地等著，見紅著眼進來，便已明白一切。

陳卿沄收起眼淚：“臣妾這兩日要住在觀中，陛下先行回宮吧。”

李霈替淚的手微頓，昳麗眸瞇起：“阿姐有了妹妹，便不要我了麼……”

但他很快遮住那點近乎偏執的占有，眼底漾起笑：“阿姐的妹妹，便是朕的妹妹，不若把接到宮中，朕封做郡主，日日伴著阿姐，可好？”

陳卿沄目淡下：“臣妾已了陛下圈養逗樂的雀兒，難道臣妾妹妹也要為我宮里的金雀，供臣妾消遣？”

言語帶著尖刺，但年帝王卸下鋒芒，好聲好氣哄著：“阿姐，我不喜歡聽你自稱臣妾。當初是朕不好，阿姐想在觀中住幾日，便住下吧，只是妹妹終究要回到陳家，阿姐也該早些為打算。”

陳卿沄和些許。

又問李霈：“那日我分明看得真切，琴館館主卻道那是祁氏。且我妹妹正好在我偶遇之后兩日，被人約至琴館擄走。我想知道，此事可與陛下有關？”

的戒備和不信任讓李霈眼底微黯，他耐心解釋道：“朕的確讓侍衛囑咐館主先瞞此事，事后又讓陳仆前去確認那郎份。但朕只是怕阿姐希落空。阿姐，你知道的，你想要的，朕都會捧來，又怎會對你的妹妹不利？”

“果真如此，陛下總是自以為替臣妾好。”陳卿沄冷嗤。但清楚李霈的偏執，不愿因為太過在意阿姒而惹他不滿，語氣稍緩：“我知道陛下是為我好，但陛下可否答應我日后不再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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