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霈鄭重道：“好。”

陳卿沄又道：“我和阿姒才剛重逢，其余事過幾日再議吧。另外，陛下替我一道瞞此事，誰也別告訴，可好？”

這句“一道瞞，誰也別告訴”，無端給人以被信任之，李霈眼底云散去，越發溫：“都依阿姐。”

陳卿沄走了，年輕帝王看著毫不留的擺，幽幽嘆息道：“雖說朕不希阿姐同旁人比與朕還要親近，可朕也不想阿姐難過。罷了，回宮。”

他慵懶地吩咐侍：“著人去陳府問問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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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卿沄匆匆回到偏廂。

阿姒仍一臉怔忪地坐在炭盤前，哭得微腫的眼皮子呆呆耷拉著，見這模樣，陳卿沄笑了，拉住阿姒的手：“阿姒，你告訴阿姐，過去一年多里，你可有吃苦，又是如何來的建康？”

過去一年的經歷太過曲折，阿姒怕姐姐心疼，只寥寥帶過，且避談失明之事：“我墜崖后失憶了，幸而被人救下，又在上庸郡偶遇晏……晏氏長公子，便同他一道回了建康。”

飲了口茶，含糊其辭道：“因兩年前在南時我曾招惹過他，又騙他說我是姜氏。重逢后他許是想捉弄回去，便把我留在邊，但我不愿，便一直耗著。”

說罷，阿姒鄭重補充：“除此之外，我和他再無半點干系！”

以陳卿沄對阿姒的了解，這妹妹越是在乎，越會避嫌。察覺阿姒和晏書珩的關系不會如所說那般簡單，揶揄道：“那你如今險，可要知會他？”

阿姒臉噌地紅了：“不必，不必了……我不得他以為我死了……”

見對晏氏長公子避如蛇蝎，陳卿沄輕笑：“也好，阿姐會和陛下替你瞞下落。若他有意捉弄，一刀兩斷又何妨！若他真心喜歡，便該吃吃的苦。”

旋即想起要事，慎重問阿姒：“你當初究竟是如何墜的崖？”

阿姒回憶著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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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南遷的車隊走到一草水的地段，但按理此地道理崎嶇，多懸崖峭壁，不宜停駐。但二叔認為到下一草木水源茂盛的地方還有幾十里，一行人馬恐怕支撐不了太久，決議短暫休憩。

幾個年輕的郎郎君見此似世外桃源，相邀著出去氣。

出于謹慎，阿姒未與他們一道。

但過了會，有個仆婢來喚，道表姐姜四娘找。姜四娘是阿姒為數不多的閨中友，那陣子因舅母去世，四娘郁郁寡歡，阿姒擔心，便去了。

果真，見面后。四娘神恍惚又糾結，說起舅母去世的事，問阿姒：“阿姒，你可還記得姑父言？”

阿姒只當是懷念舅母，并不多想，想把四娘帶回自己馬車上，不料剛拉住四娘，不知從何沖出一伙賊人。

姜四娘面煞白。

拉著阿姒，在護衛護送下往回跑，卻被至一陡峭地段。

兩人不慎墜崖。

阿姒和四娘一道被掛在樹上，阿姒抓住了姜四娘，但四娘卻失魂落魄：“阿姒，是我……我連累你了……你一定要記得……潁川……和姑父言……”

四娘說完，便松了手。

阿姒不忍再回憶。

收起痛惜：“我約覺得那伙人是沖著四娘而來，與我亦不開干系。可我問過二叔，他稱爹爹遇害時他們去晚了，爹爹并未來得及給我們留言。”

“二叔。”陳卿沄眼中淡寒，“你說是二叔命人在那一帶暫歇，會不會加害你的人正是他，且他瞞了爹爹的言？”

但二叔畢竟和父親是濃于水的至親兄弟，僅憑現有跡象，二人亦不好妄下定論，決議過后再查。

陳卿沄疚道：“當初阿姐不知道你還活著，便擅自用了阿姒的份。”

阿姒知道，阿姐頂替的份也是為了陳氏和已故的父親，只有以陳氏的份宮，才能利于陳氏。滿不在乎：“我對家族未有過一一毫的貢獻，一個份而已，倘若能方便阿姐，利于族中，我當個尋常百姓也甘之如飴，反正不論如何，我都是阿姐的妹妹。”

陳卿沄目復雜地看。

這妹妹和爹爹一樣，自小散漫，向往自由，如今也會考慮家族。在旁人或許認為這是長大了，可在看來卻無比心酸，陳卿沄溫聲道：“族中有族叔們，宮里有阿姐，阿姒不必考慮家族，更不必去心這些，若是連你也不得不栽這權勢旋渦里，阿姐和姑母的苦心豈不白費？

“陳家的兒不好做，我們之中，總得有一個是自由自在的。”

姐姐的話讓阿姒想起當初回到族中那日，立在閥閱之下，阿爹也說過類似的話，爹爹話里藏著疚，而如今姐姐的話里，除去疚，更多的是希能代替得到自由的期盼。

阿姒握住姐姐的手。

“阿姐放心，我不會委屈自己。但我也不愿阿姐獨自辛苦，況且，我已不是當年那個凡事都要人照顧的阿姒了。”

陳卿沄只回握的手。

姐妹二人商議過后，橫豎如今知道阿姒才是陳伯安次的人，除了陳家嫡系三房的人，便是遠在荊州的表兄姜珣。陳家人因陳卿沄和陛下之故不會將份抖出去，表兄是真君子更不會。

不如讓阿姒以抱錯的陳家三份回到族中，至于名字，可用賜名的方式，還讓用回陳姒月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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