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

阿姒忍不住問他。

晏書珩沒回答。

阿姒心里約有了答案。

忍不住轉過頭，于蒙昧影中見到青年正定定看著。

晏書珩深深凝著，莞爾一笑，清越的聲音混在車外的喧囂中，卻格外清晰篤定：“是緣分。”

阿姒倏然扭頭，不再看他。

他的目未曾追來，但他的聲音卻像清泉般，滲耳際：“阿姒，你看，你我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江回劍尖的那半寸偏差，便是上天給予我的莫大恩賜，讓我得以繼續存活于世，也得以和你重逢。”

阿姒垂下眸，微了。

下心上漣漪，腦子仍保留著清醒：“長公子要放的餌，竟只是江回的份和這幾話？可這些對眼下的我而言，便如名琴之于腸轆轆者。”

然盡管如此，看著那封從北燕傳回的信，阿姒不由心。

晏書珩連北燕的事都能查到。

那麼南周境的事……

在咬鉤與離去之間徘徊，咬了鉤，怕萬劫不復。若離去，則要繼續等待時機，可眼下不想等。

流落在外數月，對親生出急切的求。然而曾尊敬親近的族叔和嬸母，濃于水的兄弟姊妹，甚至一向最得信任的表兄……都因這刺的存在，讓阿姒無法對他們敞開心扉。

是個執拗的人。

若無法證明這份親是純粹的，縱使，也不能放心傾注真心。

要不要借晏書珩之力？

該不該，以及……

能不能？

心如麻時，眼前暗下。

晏書珩子傾近。

這長了神仙皮囊會讀心的狐妖，在溫蠱著。

“阿姒，不妨試著再信我一次，給我彌補你的機會，好麼？”

第68章

車昏暗得宛若蒙了暗薄紗, 周遭一切都看不大真切，唯有晏書珩深深凝著的眸子格外明澈。

他這雙眼眼睛實在漂亮。

實在蠱人心。

但在阿姒看來，那就像一方極小卻深不見底的幽潭，想擲什麼來試探潭水深淺, 可東西一旦手, 便再收不回。

被他看著, 忍不住退后, 想拉開距離，直到肩背上車壁。

晏書珩垂睫, 眼眸半遮時, 看不見那雙蠱人心的眸, 危險便幾分：“阿姒還是怕我，為何怕我。是認為我城府深，輕易猜出你心所求？”

阿姒偏過頭：“不然呢？”

怕驚擾，晏書珩目代替手輕眉梢：“我能猜出你因何事焦心, 不過是因我在意阿姒，常留意你的一舉一。又得知鄭五和那名侍婢的存在, 對你的境和謹慎的子亦算了解。”

他的話讓阿姒再度陷怔忪：“我就這麼容易被人看穿？”

其余人是否也能看出？

“其實并不容易，”耳際傳來他低笑，“旁人不如我聰明, 自看不出，更何況連我都被阿姒騙過。”

阿姒狠狠白他一眼。

晏書珩長聲嘆息，指腹溫上眉梢：“我沒阿姒想的那麼復雜。世家朝堂中浸已久，耳濡目染罷了。

“阿姒的心眼也并不比我，只因自小養在深閨, 被岳父大人和娘娘妥善保護，接不到那些骯臟事。你如今會彷徨, 不也正是因為看清了局勢，知道哪些人不能輕信，誰的力量不能借助？又太重，不愿陳妃娘娘為此憂心。”

他倒是很了解，阿姒認真聽著，就當這是夸了，輕哼道：“你這話也算中聽。”是被閱歷掣肘了，若真站在同等位置，不見得斗不過。

只是不喜歡。

從前用不到權勢，也不想要權勢，不愿為了名利與親廝殺，如今想要，也不過是為了查明真相。

晏書珩過阿姒的瞳仁，照見了自己，頓如攬鏡自照。他憐惜道：“現在的阿姒，和十六七歲時的我很像。你我生于鐘鳴鼎食之家，看似天之驕子，實則制。時我力爭上游，僅是不想被旁人比下去，想配得上長公子的份。直到有一日，當我要對抗的勢力變家族，才明白僅有家族庇佑遠遠不夠。走得越遠，想對抗的東西越多，越覺手中權柄得可憐。阿姒，我和你，何其相似。”

心口像被什麼中，陷下一片。

這覺太過悉，從前也曾有過，但現在只會讓阿姒戒備。

刻意無視這陣，看著晏書珩，疑道：“可你已把整個晏氏握在手中，又在高位，還要對抗什麼？難不你想……你野心竟這樣大？”

阿姒額上被輕了下。

晏書珩很無奈：“你瞧，你總會把我往壞想。”

阿姒拍掉他的手，反相譏：“難不你以為自己算什麼好人？”

晏書珩沒有辯駁，他盯阿姒眼中，誠摯地蠱：“所以阿姒愿意給我個彌補的機會麼？”

阿姒被他盯得不了。

仿佛他是會邪門歪道的巫者，那雙眼睛能勾魂攝魄。

抬手，捂住晏書珩藏著迷藥的眼眸，冷靜道：“事關我陳家，你一個外人，若借你之力，誰知道你——”

話卡在一半，清冽的氣息近了，晏書珩傾靠近，子雖未，但溫的氣息無不在。阿姒屏息，好似只要吸他周竹香氣，就會中了他的迷藥。可下意識做的事居然是加一只手更捂住他那雙眸子，而非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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