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書仍未離去。

今晨他聽陳九郎說昨日陳三爺不知悔改且口出狂言，阿姒親手拿劍剜了他的，隨即扔了劍奔出陳府。

回想那些話，或許，他知道想尋求的答案是什麼。

.

阿姒于正午到永芳殿。

未像往常一樣直接進殿，立在殿前緩了會，這才。

陳卿沄看著蒼白的面容，不忍道：“阿姒，你該與阿姐說的，這樣的事，不該由你一人來擔。”

“那樣一個無恥小人，哪里需要用阿姐？”阿姒無所謂地扶陳妃坐下，“阿姐，我已把殺害爹爹的人揪出來了，往后，你可以安心養胎了。”

陳卿沄抑著悲傷不去想爹爹的事，啞聲道：“我都聽九郎說了，三叔落得如此下場，屬實罪有應得！他竟還想離間阿姒和爹爹。”

看著阿姐格外張的神，阿姒又想起陳季延那句話。

不敢求證。

偶爾逃避，應當無妨。

阿姒笑了笑：“姐姐放心，我不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但陳卿沄哪里能放心？

這妹妹自小敏銳，三叔那句話恐怕會讓輾轉反側多日。

想了想，陳卿沄支開旁人：“其實。姑母和那位王爺，的確有過一段過往，當時姑母剛封皇后，基不穩，世家之間的斗爭波及，被罰去佛寺祈福。正逢族中遭難，為了家族，這才與那位王爺生出了些糾葛。但這與阿姒無關，三叔是懷恨在心，刻意用模棱兩可的話激你！姑母為家族付出良多，他一個害群之馬，怎有臉說這話！”

阿姒明白姐姐的憂慮：“阿姐放心，我與爹爹、與姐姐的親，歸究底不是因脈而生，是朝夕相生出的。我不會把那些胡話放心上。”

只這一句話，陳卿沄眼淚唰地流下：“阿姐怎會不知道……八歲那會，爹爹外出，阿姐生病，阿姒才三歲，是守在床邊陪了阿姐一夜……哪怕我們毫無緣關系，那些往昔也無法抹去，更何況，我們本就是親姐妹。阿姐只是怕你多想，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阿姒替姐姐去眼淚。

阿姐只是面上豁達，心里定也和一樣，為爹爹傷懷。

搬出今晨與晏書珩的對話，寬姐姐。待平復后，忽問：“阿姐，我不明白。爹爹姑母，還有你，

“你們如此辛苦是為了什麼？”

看著擺滿奇珍異寶的博古架：“你們為了家族委屈自己，可陳季延卻因一個家主之位，連親兄弟都舍得殺害。權勢……當真會引人向惡？你們這般辛苦，是為了讓這群被富貴權勢喂飽的閑人，有余力相互殘殺麼？”

陳卿沄搖頭：“阿姐不如爹爹和姑母還會顧及江山社稷。阿姐是個自私的人，想著尋常人家兄弟倆也會為了一畝三分地自相殘殺，人如此，貧富也無法改變。有權勢還能安心些，至不必擔心自己和家人人欺凌。”

說到底，還是為了家人。

阿姒又問：“若像時和爹爹一起時那樣，寄山水，不涉紛爭呢？”

陳卿沄看著角落里的金籠：“權勢便是座籠子啊。在籠中待久了，即便能飛出去，也會不習慣。”

看向阿姒，輕嘆：“阿姒，這其實是我自己的選擇，并非不由己，也不是為了誰。你不必心疼阿姐，也無需違心淌這洪流里。

“說起來，阿姐已尋得了屬于自己的快樂，也希你也能快樂。阿姐知道，你不喜爾虞我詐，恐怕不會想當什麼世家宗婦。那便別嫁人，你是我的妹妹，有不嫁人的底氣，無憂無慮、當個遠離紛爭的富貴閑人便好。”

阿姒茫然搖頭：“阿姐，我不是厭惡爾虞我詐，我只是……

“我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唯一的訴求是為了親人，但的親人，只有阿姐。倘若阿姐不需要，阿姒再尋不到別的理由。

讓融世家和權勢中的理由。

仍未尋到答案。足以決定與家族、與晏書珩關系的答案。

.

出宮時，阿姒到了個人。

建康王雖著袍，周仍著超然俗、不凡塵的清冷。

阿姒恭敬見禮，出乎意料地，那位王爺很溫和，待阿姒像對信重的晚輩，與平日冷冰冰的模樣判若兩人。

“來見你阿姐”

阿姒應了聲，雖過這位王爺的搭救，但過后再無往來——建康王仿佛不喜歡人，也不喜歡人世。

想起阿姐的話，又想到數月前建康王曾說姑母利用過他也騙過他。

阿姒一陣混。

不愿信，但諸多端倪還是在心里編織出了真相的紋路。

但阿姒不想去深究。

爹爹之所以是爹爹，并非只因為緣關系。哪怕的生父另有其人，也不過是多了個與有脈聯系的人。

不必證實。

更沒有證實的必要。

“朕道表叔怎有耐心同晚輩說話，原是阿姒妹妹來了。”

散漫調侃的聲音打斷思忖。

許是要當父親了，李霈穩重了些。他當著建康王的面慨：“昨日的事朕和你阿姐聽說了，朕將為人父，見阿姒妹妹如此孝順，深為容。”

建康王淡淡頷首：“陳傅悉心教導的孩子，也如他一般赤誠。”

他大概不習慣說太多話，更鮮夸人，哪怕夸人也面無表。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