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霈又道：“潁川數城收復，朕派朝臣代朕巡狩。你阿姐稱親人祭日將至，想回去祭拜。但有孕，不起奔波，阿姒可愿代勞？”

阿姒眼里倏然亮起細碎芒。

這是近期聽到最好的消息，阿姒欣然謝過李霈，心輕快不。

要回去祭拜爹爹，順道回時和爹爹埋三春寒的地方看看。

或許在那里，能尋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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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季延的事雖在陳氏掀起波瀾，但不到半月，便已平靜。

阿姒沒事人似的，照常和九哥斗，和四姐學打理鋪子。但因那狠絕的一劍，陳家人看的目不像從前那樣只有憐，而多了些小心翼翼。

被下套的二叔陳仲敬尤其有趣，在面前刻意端出長輩似的威嚴，卻像極了一只紙老虎。

阿姒時常懷著惡意，刻意怯生生喚他“二叔”，每每這時，陳仲敬便像見了鬼似的，角不自覺。

阿姒覺得有意思。

無人敢招惹的覺倒很不錯。

替天子巡狩的事因朝堂有變而延后了半月，人選懸而未決。

可去翟再快也需耗上兩個多月，怕錯過爹爹和祖父的祭日，阿姒思前想后，說服族中人提早十日出發，過后再與朝廷的人匯合。

此行需要準備的一切都由族中去置辦，阿姒唯一要心的，便是多挑幾個信得過的護衛和侍婢隨行。

五月十六這日。

陳家的馬車抵達碼頭。

剛要下車，聽九哥在外提醒：“阿姒，晏中書來了。”

那日后，阿姒因著未尋到答案，不知道自己未來該何去何從，因而也并未主去見晏書珩。

而他也收起狐貍尾，格外諒，未像從前那樣給下套約見。

偶爾他會托晏寧給送東西，有時是芙蓉糕，有時是親手雕的小件，分寸拿得極妥當，阿姒都不忍惡意揣測他這是居心叵測。

深吸一口氣，下了馬車。

第74章

江邊一亭子, 夏風穿柳而過，遠傳來江水潺潺之聲。

遠遠地，阿姒便瞧見那白裳勝雪、烏發如墨的影。

爹爹曾說，想觀察一個人, 不要觀察他在人群之中如何, 而要看他獨時。于是阿姒放輕步子。

凝著青年頎長的背影。

看不見那雙和煦的含目, 他給人的印象便只余世家長公子的清貴和神。長玉立, 著冷寂。

阿姒不出聲。

他也不回頭，負手遠眺江水。

這般許久, 和清越的聲音打破淡淡的疏離：“看夠了？”

阿姒來不及收回目。

“我沒在看你……”

晏書珩莞爾笑了, 沒有揭穿：“這一帶景致的確妙。夏花怒放, 彩蝶紛飛，若你我是在談說，倒是個好去。只是可惜了——”

可惜他們是在道別。

他沒繼續說。

阿姒側過，不與他面對著面：“我一直未與你說要去潁川, 不過以你的手段，想知道應當也不難。”

晏書珩低低笑了。

“自是不難。

“只是我更希阿姒每次離開前, 會主說與我聽。這樣，聽起來你我的關系會更親近些，不是麼？”

阿姒何嘗不知道？

只不過在未看清自己心、看清他之前, 不想隨意給承諾。

對和他都不公平。

“阿姒要尋的答案，可尋到了？還是你要去潁川尋。”他走近了，溫的氣息在風中若即若離。

阿姒只說：“建康尋不到。”

晏書珩靜默許久。

他曾想過讓為那株海棠樹，以他為土壤去滋養，日久天長, 的須會深深地融他的骨中，屆時彼此都難分難舍。

的確也那樣嘗試過。

后來才發覺并非海棠, 是生著翅膀的蝴蝶，是風箏。

沒有須，因而自由，不需依賴誰，也不會擔心誰了會如何。唯一牽著的線，是的姐姐。

但的姐姐不忍困住，剪斷了風箏線，于是再無顧忌。

或許，他可以再不擇手段些，利用的姐姐做牽住的線，橫豎已對他了，只要牽住，讓無法離他太遠，便有可能把人留在邊。

但他最終還是心了。

那日馬車，阿姒瘋了般撕扯染的子時，他便心了。

雖放下仇恨，但那件事還是像一塊烙鐵，在心上烙下了傷痕。

那麼像他，唯一的不同是擁有著他所沒有的自由。他已不大自由，又怎舍得剝奪的自由？

或許，他還可以求留下來，但傲氣使然，習慣了掠奪的人會以退為進會刻意示弱，但不會搖尾乞憐。

也不會喜歡乞求憐的他。

沒有兩全其的辦法。

本沒有。

晏書珩看向阿姒。

郎在極目遠眺，長睫如蝶翅，目似斷了線的風箏，隨風搖擺。

稍顯茫然，但自由。

在歷城時，他以為自己是執棋之人，后來才發覺主權已落阿姒手中。只因是自由的，一直都是。

被困權勢金籠中的人，是他。

無言并肩而立。許久，晏書珩云淡風輕地微微一笑，隨意道：“此番一別，阿姒可還會回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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