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書珩沉默須臾，莞爾。

“多謝見云。”

他隨口說起陳三爺及過后他查到有關陳三爺及其幕僚之事。

姜珣認真聽著，緩緩棋子：“我想通一關節了！”

“如何說？”

姜珣屏退眾人：“陳三爺的幕僚里應有人在替前朝皇室做事，當初他們要拿玉璽，是為了助前朝皇室復辟。”因為會涉及自己父親和陳三爺合謀的事，他不曾直接點名是陳三爺。

但晏書珩猜到幾分，念在姜珣秉正直，并不點明。

晏書珩棋子：“陳三爺雖已伏誅，但他或有部下知道此事。阿姒此行前去潁川，是否會被人盯上？”

此前他顧慮到阿姒正是脆弱敏的時候，若是派人跟隨，若發現，定會越發抗拒他。想著此行陳家和皇帝的人都會格外小心，便也只給他的信，并派一個暗探一路追隨。

晏書珩喚來破霧：“傳信給暗中護送郎的人，讓他們盯些。并加派人手，一路悄悄跟在郎后。”

姜珣忙道：“姑父祭日尚有半月，阿姒當會先回臨潁看看，時曾和姑父及陳妃在那居數年。”

臨潁距此稍近，晏書珩吩咐破霧：“改道臨潁。”

囑咐完，猶不放心：“再派些人去翟，確保萬無一失。”

但信還未到，阿姒已抵臨潁。

.

七月半早過了桃李盛放的季節，桃林中青綠一片，不見桃花。

舊時所居的小院已然落敗，柴扉歪斜地倚著，形同虛設。阿姒上銹跡斑斑的門鎖，停頓須臾。

時倒流，眼前的鎖忽褪去銹跡，嶄新如初，纖長手指變得充滿稚氣，耳邊響著來自往昔的話語。

“阿姐，鑰匙又丟了……”

“哎，你可真心！爹爹還未回來，那該如何是好呢？”

“那我們翻個墻？”

……

那日翻墻的后果是和阿姐摔得鼻青臉腫，過后還被爹爹訓了頓，認為們此舉太危險。

想起這些，阿姒笑了，一笑過后，鎖頭又變得破舊。微嘆著，喚護衛：“把這鎖頭掰開吧。”

小院六七年未曾有人涉足，里頭更為荒敗，阿姒命護衛確認周遭無人后，屏退眾人，到后院幾株桃樹旁。

走到第三棵下，取來小鏟子，一點點挖開結實的土壤，很快見到當年埋著的酒壇子，只是壇子卻有三個。

原本只有兩個的。

阿姒當即心領神會，打開壇子，在其中尋到一個印璽。

印璽硌得手心發。

這不過是個死，卻讓爹爹和先后遭了惡人算計。

阿姒低長睫，眸底漸深。

將玉璽藏到一個不易察覺的地方后，上看著那兩壇酒，耳邊掠過爹爹“才幾歲便想著婚”的笑語，和阿姐“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期許。末了，是青年令人心里悸的清越嗓音。

“可我覺得，娶十七歲的你，比畫十七歲的你，更合算。”

長指向頸下，牽出繩結系著的長命鎖，阿姒閉上眼，手心收攏。

長命鎖上鏤刻的紋路印著掌心。

心里忽有個聲音。

“你是喜歡他的，不是麼？”

“或許讓你到危險的，并非他的城府，而是他手中的權勢。”

權勢是很妙的東西，妙又危險，能讓人無所顧忌，也能使人沉淪墮落。它是把劍，可揮刀向仇敵。

但有時，也會斬向自己人。

怕的并不僅僅是有朝一日他會把劍指向。更怕自己一旦了婚，了他晏書珩的妻子，便會不由己為這些執劍廝殺之人中的一個。

時日一久，變得和陳季延一樣。

可是多想無異。

也不是馬上要生離死別、再無來日，一切還有深思慮的余地。

阿姒喚護衛將酒帶上馬車，一行人前往陳家人安置的莊園。

經過一窄道時，周遭異常安靜，連鳥鳴聲都不曾聽聞，阿姒察覺不妙，護衛正好叩窗，語氣凝重。

“郎小心，此地有異常。”

眾人皆戒備起來，話音方落，叢林深烏泱泱竄出一群黑人，朝這邊圍攏過來，約近百人。

而他們僅十余人。

他們被圍得水泄不通。

為首的高大的漢子眉眼深邃，高坐馬上，個頭格外高大：“區區十幾人，莫做無謂的抵抗！隨我回去，還能饒爾等一命！否則休怪我殘忍！”

阿姒正要問他意何為，這人已一聲令下：“都押走！”

說罷徑自騎馬在前方帶路。

的人雖武功高強，但寡不敵眾，阿姒示意護衛：“別來，暫且跟著他們走罷，中途另想辦法。”

那數百人扮做世家私兵，專挑人煙稀走，阿姒曾試圖周旋，但他們仿佛聽不到也看不到，只顧趕路。僅在察覺要派護衛通風報信時予以警告。

阿姒仿佛被一群活死人挾持，遇著一伙拒絕談的人，有計也無使，除了保持冷靜，別無他法。

但心里多有了底。

他們并未即刻道明來意，而且只顧著趕路，想來其中沒有主事之人，僅是奉命來帶走。

若這樣，說明有商量的余地。

如此想，放松了些。

就這樣走了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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