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俠氣,結五都雄。肝膽。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推翹勇。矜豪縱。輕蓋擁。聯飛鞚。鬥城東。轟飲酒壚,春浮寒甕。吸海垂虹。閑呼鷹嗾犬,白羽摘雕弓。狡俄空。樂匆匆。
——《六州歌頭·年俠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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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製考結果出來,各位待詔通過者,即刻為。
言尚的開局分外不錯。
吏部給他安排的位是中書省主事。這個位,乃是從八品下。在本朝,初初為的士人,哪怕是狀元,一開始都得老老實實從九品芝麻做起。言尚一上來就是從八品的,不可謂不讓人羨慕。
更讓人羨慕的,是這個從八品的位,從屬於中書省。中書省乃是朝廷中樞,一開始當就從這個起點開始,難日後沒有為相的機會。
何況長安士人皆知,劉相公剛收了言尚為自己的弟子。有劉相公這個當朝相公做老師,那劉相公執宰數十年,他門下的學生弟子眾多,其資源都會傾向言尚。
如此,當真羨煞眾人。
長安中急著追著和言二郎結的人,比之前多了何止百倍。一時間,丹公主府所在的巷子車馬絡繹不絕,門庭若市。這些人還偏偏是來拜訪隔壁的言二郎,不是來拜訪丹公主。
據丹公主還為此發了很大一通氣,罵著讓言二郎搬家。
然而丹公主暮晚搖最近也是春風得意。
曾推舉過的言二郎雖然沒有和秦晉之好,但言二郎了中書省,太子沉默了兩日後,便也作出高興的樣子派人來賀喜。
因為之前暮晚搖和太子私下的易,如今太子正在幫著,將年底大典宮宴的辦權給暮晚搖。
為此,晉王的生母嫻妃,都有些不樂意。
但嫻妃這麽多年宮中權務從來沒爭過貴妃,而今貴妃正在因為兒子朝堂的事被牽連得焦頭爛額,嫻妃左右踟躕之後,還是試圖和暮晚搖爭上一爭……雖然嫻妃自己都覺得爭不過。
畢竟暮晚搖有太子保駕護航。
暮晚搖高興的是還不止在此。
言尚路亨通,自己的事進展順利。但除此之外,其實長安最近最津津樂道的人,並不是言尚,而是來自韋氏的韋七郎,韋樹。
言尚初朝,也不過是一個中書省主事的打雜職務。
然而韋樹也通過了博學宏詞科的考試,並且績優異十分。韋樹在朝廷的開局,乃是監察史。
言尚的中書省主事隻是從八品的,韋樹的監察史卻直接是正八品上的。
不止如此,監察史隸屬於史臺,這個位最有趣的地方在於,雖然隻是八品,卻可監察所有為者。是以,監察史這個,一度被人傳為“相公”。
它是個品級一些的宰相,也十分合理。
韋樹如今堪堪十五歲,這麽的年齡就了監察史,朝野間如何不驚奇,如何不想來結?
隻是這樣的開局,卻也是幾人歡喜幾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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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韋樹的大兄韋楷一介書丞,回到自家府邸,聽到家中妻起韋七郎,對方如今當了監察史。
韋楷口中的茶直接噴了出來。
他妻子嗔道:“郎君!你這麽驚訝做什麽?”
韋楷又氣又笑,拿過帕子自己襟上背濺到的茶漬,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中樞給七郎安排做監察史了?”
他妻子道:“是呀。郎君,七郎如今可是很有本事的。我們是不是也該去送送禮,和七郎的關係和緩一下啊?”
韋楷瞥妻子一眼,嗬道:“你以為這個被稱為相公,就真的很好麽?”
他若有所思:“這可是一個得罪所有人的位啊。”
看著風,但是一個八品,從上到下所有員都可勘察,這是好事麽?權卻大,實在有些為難人。
而這種,分明是給世家留著用的。且不是一般世家,是那種地位極高的世家子弟,才有勇氣出任這樣的。
因得罪滿朝員,非大世家,不能護。
韋楷道:“中樞這是將韋家架在火上烤啊……會不會是陛下親自批的?”
他妻子不懂政治,自然不能給出意見。
韋楷略有些煩躁,皺著眉。韋家要給韋樹安排一條和旁人不一樣的路,所以一開始韋楷就沒打算和自己的這個七弟在朝上互相扶持。甚至曲江宴時,他還刻意去和韋樹將關係鬧得更僵。
然而如今中樞直接把韋樹架在火上,分明是不想韋樹好過,也是在試探韋家到底和韋樹的關係如何。
韋楷沉片刻,決定給的家主去封信,明此間況。長安並不信任韋氏,韋家還需蟄伏。至於韋樹這時候的難題,就看韋樹自己能不能應付了。
到底從也不喜歡那個外室養的七郎,韋楷打算去寫信時,想起此事,仍有一幸災樂禍。
他笑道:“老皇帝真是個妙人啊。讓我那個不擅言辭的七弟去和人言,四得罪人……這不是為難七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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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這一手,玩得實在妙。
外人看著鮮花著錦,韋樹自己卻不是很開心。
好在有暮晚搖幫他。
暮晚搖一知道這個可憐兒剛朝,就被架上了監察史這個火坑,就開始心疼韋樹了。換做旁人也罷,怎麽能讓一個不喜歡和人話、結的年去當這個必須和人話、結的呢?
且這個監察眾大臣,也太得罪人了。得罪的人多了,日後不定都升不上去。
這種位,給言尚這種八麵玲瓏的人最好。
怎麽能給韋樹呢?
朝廷對韋巨源的惡意,實在大得讓暮晚搖心疼。
於是,暮晚搖為了幫韋樹,特意在府上設了宴,邀請韋樹來,邀請在朝上那些和自己一個戰線的大臣們來。
倒也不是讓他們如何照顧韋樹,這些大臣畢竟也聽太子的,和韋樹走的本不是一條路。但是在力所能及範圍,對韋樹睜隻眼閉隻眼,總是可以的吧?
韋樹就不太高興地來參加這個宴,由暮晚搖帶著他認人去了。
戶部侍郎是戶部尚書以下最大的了,而如今戶部尚書不管事,一直在等著何時能辭,戶部侍郎如今便是戶部的一把手。更好的是,比起其他人來,戶部侍郎是真正從丹公主府上走出去的。
這位戶部侍郎,以前是做過暮晚搖的幕僚的。
暮晚搖領著韋樹來,戶部侍郎看眼那個安靜淡漠的年,便笑著向公主保證:“殿下且放心,至在我戶部,我能保證眾臣不找巨源的麻煩。巨源年紀,卻擔如此大任,前途不可限量啊。”
暮晚搖笑一下。
這個做得好,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但若是做不好,就一輩子可能折在這裏了。
劉文吉的父親以前不就當過史麽?現在卻被貶到嶺南,自己的兒子還……算了,不想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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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筵席熱鬧,暮晚搖隻是一開始陪了一下,戶部侍郎將一直漠著張臉的韋樹領走後,暮晚搖就回到了自己的寢舍中休憩。
給自己倒杯茶,對屏風後的那人:“所以,你老師等人太過可惡。為了製衡韋氏,就將巨源扔去做監察史。聽著多風,但也不看看巨源的,是能當得了那種的麽?
“偏偏這個是能夠朝後朝廷給出的最好品級!外人還不了什麽不好。你老師那種老狐貍,實在太過分了。”
以題字裝飾的屏風後,約能看到一個人影。
那人在窸窸窣窣地換,就一直聽暮晚搖喋喋不休地抱怨、外加憐惜韋樹了。
暮晚搖道:“這種得罪人的不應該給巨源,應該給你這種人才是。你能應付的事,巨源卻應付不了。你可以得罪人後又把人心攏過來,巨源得罪人後大約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可見你老師偏向你,把你護在他自己的地盤,卻把巨源扔出去吸引外人的目。
“巨源就是給你擋了箭。”
好一會兒,暮晚搖不抱怨了,才聽到屏風後的人無奈道:“怎能如此呢?監察史被稱為‘相公’,確實是當朝狀元才該有的風。巨源是安靜一些……但這也是一種鍛煉。朝為,怎能怕與人話呢?這也是老師給的曆練啊。”
這把清潤醇和的聲音,自然來自言尚。
他口中的老師,自然是劉相公了。
暮晚搖托腮扭頭,眼睛瞇著看那屏風。見人影落拓,他慢條斯理,竟然還沒穿好服。
言尚再頓了一頓,道:“何況如何這得罪人的就應該我去做?殿下憐惜巨源,便覺得、覺得……我活該麽?我得罪人,你就覺得無所謂了麽?”
暮晚搖揚眉,認真看著屏風,似笑非笑:“怎麽,難道言二郎在吃醋麽?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巨源不適合這個。”
言尚緩緩道:“我自然會找機會與巨源多的。監察史這個……確實難為了他。”
暮晚搖欣然:“是,你就該教教他,怎麽和人相。怎麽把人賣了,還要人歡喜給你數錢……哎我越越覺得你才應該……算了,了你又不高興,我不了。”
屏風後安靜。
暮晚搖卻等得不耐煩了,手敲著案幾:“你到底換沒換好服?一件袍你要換幾年才能穿好麽?你要是不會穿,跟我一聲,我進去幫你也罷。”
言尚連忙:“快好了、快好了。”
他慌慌張張的,擔心進去看一般。
暮晚搖側頭看窗外風,無聊地撥弄著麵前的熏香爐。
一會兒,聽到腳步聲,暮晚搖才漫不經心地回頭,看向從屏風後走出的、一碧服的言尚。
看到他慢吞吞地走出,量修長,一綠袍偏偏被穿出玉樹臨風的覺……暮晚搖的眼睛,如點了星一般,一點點亮了起來。
因為大魏民風的緣故,皇帝上朝不穿龍袍,臣子們上朝也不穿服。而八九品這種連上朝都不需要的,更是全年沒有穿服的習慣。
在大魏朝,一般朝臣們穿袍,隻有兩種況:
一,大祭祀,大典,大宴這樣極為重要的場合;
二,這位大臣打算行大事,便穿服以警示眾臣,例如“以死相諫”這樣的大事。
所以言尚雖有了職,也了中書省,還得了幾服,但他隻要不是想鬧事,正常況下他都是不可能穿服的。
然而暮晚搖多麽稀奇。大約是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八品站在自己麵前,頗有一種親自看著他長的歡喜。
何況言尚又是這般好看。
暮晚搖就攛掇著言尚一定要私下穿袍給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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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暮晚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言尚垂目,玉白麵皮微有些紅,被那種直接的目看得幾分赧。
他道:“可以了吧?”
暮晚搖慢悠悠:“你這麽著急做什麽?不過你穿袍也就這樣吧……嗯,我還是覺得你更好看些。”
言尚:“……”
臉更紅,卻無奈地一眼。
他原本想下這袍了,但是暮晚搖這麽一,好像他就是為了迫不及待給看似的……言尚手放在腰帶上,略有些遲疑了。
他的君子之風又在作怪了。
暮晚搖噗嗤笑,一下子起,丟開案上的熏爐不管。走過來,不如言尚那般猶疑不決,輕輕鬆鬆就攬住他脖頸,抱住了他。
無所謂地往前走,踢掉珠履踩在他鞋履上。他略有些愕然,當下被迫後退。
這樣退著退著,膝蓋磕在了後方的床欄上,言尚一下子跌向後,倒在床畔間。暮晚搖笑盈盈地跟著他就上了床,跪在他間,低頭笑看他。
細長的手指勾著他領子,眼波如笑:“你總慌慌張張幹什麽呀?鬧得我們在做什麽壞事一樣。”
言尚:“殿下……這樣本就不好。青白日……”
暮晚搖哼道:“我又沒有白日宣,哪裏就不好了?怎麽,我連親親你都是過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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