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晚芬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敢置信地轉頭，就見床上的人醒了，睜著一雙沒什麽神采的眼睛，幽幽看著他們。

蘋果滾落，掉到茶幾上。

“你……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

戴晚芬幾步跑過去，眼淚一下滾出來，聲音哽住說不出後麵的話。

慕修嶺口起伏，心說家都要被了，能不醒來麽？

他了手，想幫臉上的淚，手卻沒力氣抬不起來。

門外，慕瓷睜大眼，在心頭的巨石倏然卸下，眼眶跟著紅了。

抬手要推門，秦柒柒拉住，低嗓音說：“你確定現在進去？瓜開了還沒吃呢。”

慕瓷手一頓。

沉默兩秒，最後在親和吃瓜中，選擇了……吃瓜。

吳冠南沒想到他來看竟然能上慕修嶺醒來，詫異過後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

就不能晚半個小時醒來？

他蘋果還沒吃上！

“人醒來是好事，別哭了，淚。”

吳冠南違背心安一句，了幾張紙巾遞過去。

“謝謝。”戴晚芬順手接過。

慕修嶺眼睜睜看著老婆接過紙巾眼淚，他卻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心裏那個氣啊！

“老婆……”他虛弱出聲。

戴晚芬隨便下眼淚，彎下：“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我去醫生……”

“不是，我想喝水。”

“哦哦，我去倒。”戴晚芬趕忙轉倒水。

倒完水過來，慕修嶺餘瞥眼床尾，又提要求了：“老婆，你喂我喝。”

“好。”

放平時，慕修嶺提這種要求戴晚芬隻會賞他一個白眼，可這會兒，他是病人他最大，什麽要求，隻要提，一定滿足。

戴晚芬把床調高一點，彎腰將杯子吸管送到他邊：“慢點喝，不急啊。”

慕修嶺何曾有過這種待遇。

他含住吸管，嘚瑟的小眼神再次從眼尾瞟向某，驕傲得尾仿佛要翹上天。

吳冠南忍住掀床的衝，狀似開玩笑地道：“我就說他會醒來，有這麽可的兒和老婆，怎麽會舍得一直睡。”

慕修嶺喝完水偏頭，戴晚芬把杯子拿開，又了張紙巾給他。

慕修嶺大爺一樣完整套服務，才開口：“那是，老婆是我辛苦追了兩年才追上的，兒是我捧在手心疼了二十幾年的寶貝，要被別人搶了去，我死都不會甘心。”

“才醒來，說什麽死不死！”戴晚芬瞪他，生氣嗔道。

慕修嶺立馬笑開：“老婆，我就打個比方，有你們，我才舍不得死。”

吳冠南聽著，心說要死快死，別磨磨蹭蹭，上卻笑了笑：“是啊，當時追校花的人那麽多，就你小子有本事追上了。”

同是追求者，慕修嶺最後抱得人歸，他卻一人孤獨。

他心裏埋著恨呢。

慕修嶺給梯子就往上爬：“我和晚芬是命中注定，注定要在一起。”

吳冠南聽不下去了，怕再待下去會把慕修嶺揍到重新昏迷。

“人也見了，那我就先走了。”

“就走啊，水都沒來得及喝。”戴晚芬有些抱歉。

“沒事沒事，他醒來也要做檢查，你們先忙。”

吳冠南走到茶幾邊，拿起那個削好的蘋果，也不嫌棄：“我吃個蘋果就當喝水了，先走了。”

慕修嶺沒來得及說話，人就離開了。

他幽幽看向床頭，戴晚芬按完呼鈴低頭就對上他的視線：“怎麽了？”

“老婆，我要吃蘋果。”

戴晚芬麵疑：“你才醒來，確定啃得蘋果？”

“啃得，”慕修嶺很篤定，頓了頓，又補充，“挑大的蘋果，要比剛才那個大。”

戴晚芬：“……”

-

吳冠南拎著蘋果，一直走到大樓外麵，找了個花壇坐下，舉起蘋果盯了好一會兒，才不舍得似的咬下一口。

“嘖嘖嘖……不知道還以為您在龍呢。”

秦柒柒嬉皮笑臉在他邊坐下。

吳冠南淡淡看眼，沒什麽表地轉過頭，又咬了一口外層氧化的蘋果。

“小丫頭片子，懂個屁！”

“我是不懂，”秦柒柒大咧咧拍他的肩，“看不出來吳老師還是個癡種啊，我是做不到，我要喜歡誰，把天鬧破了都要得到他。”

吳冠南嗤了聲。

蘋果很快吃完，吃到最後，果幾乎沒了，隻剩一條柴柴的蘋果核。

秦柒柒第一次見人把蘋果吃這麽幹淨，想笑話他來著，就聽見他說：“喜歡一個人，有時候不能太自私。”

吳冠南抬頭天，灰蒙蒙的：“不甘心是一回事，要讓我重來一回，我應該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

年輕時候的吳冠南，才華橫溢，院專業年年第一。

可才華不能當飯吃，畫畫這玩意兒，怎麽變現，何時變現，對於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來說，一切都是未知。

追到了又怎麽樣，難道讓心的姑娘跟著他過苦哈哈的生活？

盤著手裏那點可憐的賣畫錢熬？

那樣不行，太自私了。

秦柒柒跟著他天，無法共：“喜歡就喜歡，人一輩子能有幾次心，想那麽多幹嘛。”

這就是男人和人，思維的不同。

也是原生家庭條件好自信的人和原生家庭不好自卑的人，思維的不同。

“等你真正喜歡一個人就懂了，喜歡不一定要占有，有時候放手是另一種全。”

吳冠南站起，拍了拍沾灰的：“跟你說那麽多幹什麽，心智都沒長全的小丫頭。”

秦柒柒眼睜睜看著他往前走，路過垃圾桶卻沒把幹癟的蘋果核扔掉，忍不住道：“吳老師，您不會要把蘋果核帶回去吧？”

吳冠南從兜裏拿出餐巾紙包好蘋果核，語氣緬懷傷：

“拿回去做標本，留個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