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不如他姐小外孫的水平，吳冠南給麵子客氣了說。

“噗——”

蔡秋雙一口茶噴出來，嗆咳好幾下。

秦淵荷臉有點綠。

吳冠南一看這反應就不對，立馬改口：“我說的是十歲天賦比較高的人，這畫按正常水平說，二十來歲畫的吧。”

秦淵荷的臉綠中又帶點難堪。

吳冠南眉眼皺到一起，心說這畫不會是秦老爺子畫的吧？

一把年紀就畫這樣？

場麵一度尷尬。

孟清妍送東西到老宅，聽傭人說慕瓷帶了朋友過來，剛到書房外麵，就聽見了這段對話。

不用想，也知道秦老爺子問的是自己的畫。

秦老爺子本就自我定位不清晰，旁邊又沒個說實話的人，除了秦老夫人偶爾打擊他兩句，其他人皆是一片讚。

久而久之，秦老爺子就有點盲目自信了。

孟清妍走進去，對眾人點頭打招呼，也似對那幅畫興趣，走過去觀片刻，給出跟吳冠南截然不同的看法：

“這畫筆鋒，線條流暢，意境也好，秦叔，這是誰畫的呀？”

明知故問了不是。

“……”

吳冠南不認識，但馬屁拍到這份上，也忍不住看一眼。

既然有人這麽說了，他便也給足麵子，跟著道：“剛才眼拙了，細看這畫，細節理到位，確實不錯。”

說完，他踱步回到座位，端起茶，慢悠悠地喝。

秦淵荷的臉好看了些，到吳冠南對麵坐下。

孟清妍上次被慕瓷說是假畫那事，心裏恨了好久，今天又上，不作妖才怪。

剛落座，就開口了：“慕小姐，畫你看了嗎，你覺得怎麽樣？”

慕瓷實話實說：“一般，隻能說看得過去。”

覺得，秦老爺子整天活在虛假讚中不好，得有人說實話。

孟清妍諷刺笑了聲：“你眼倒是高。”

“還好，我比較客觀，不太會拍馬屁。”慕瓷巧妙地刺過去。

孟清妍擰眉，覺慕瓷無形把罵了，看一眼秦淵荷，想他聽到這話也不舒服。

誰知秦老爺子兒媳婦濾鏡八倍重，麵無異地喝茶，沒覺得不妥。

畫嘛，各有各的賞法。

孟清妍沒話了，慕瓷想起個事：“誒，上次吳冠南老師的畫，你去鑒定沒，結果怎麽樣？”

吳冠南一聽他的畫，來了神，放下茶杯認真聽。

聞言，秦淵荷也關心道：“對啊，沒聽你說，是真的還好，假的一定得把錢追回來。”

孟清妍頭皮發麻，心裏暗罵慕瓷賤人，哪壺不提開哪壺。

要說是真的，不是長了慕瓷的氣焰？要說是假的，那不等於把自己的臉送出去打。

於是，折中換個穩妥的說法：“鑒定了是真跡，但我覺得慕小姐既然存疑，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把畫退了。”

真跡？

慕瓷抬了抬眼。

孟清妍要是實話實說，慕瓷還高看一眼，弄虛作假就沒意思了。

這話滴水不，秦淵荷也沒深究，隻說：“錢退回來就好。”

吳冠南手肘懟了下慕瓷，低聲音問：“我哪幅畫？”

“《清蓮圖》。”

吳冠南詫異：“那畫不是在你手上？你把它賣啦？”

慕瓷沒好氣看他眼：“我看起來是那麽缺錢的人？”

怕他誤會，盡量簡單把那天的事說了下。

吳冠南聽出點端倪：“那的跟你不對付？”

慕瓷抬眸看，孟清妍和秦老爺子在聊天，可能注意到的視線，孟清妍側目跟視線撞上，傲慢又無理。

也不知道傲個什麽勁。

慕瓷：“從小暗秦衍，你說呢？”

吳冠南懂了，合著是敵對敵的關係。

他嘶了聲，又問：“姓秦那小子有什麽好，你為他跟別人計較上了，還把我弄這來，就是想討他父親歡心吧？”

慕瓷拿起綠豆糕咬一口，含糊道：“他對我好，做人有來有往，對他好點也應該的吧。”

吳冠南冷哼，一副看破不說破的鄙視表。

他慢悠悠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好，我知道了。”

“……”

知道什麽知道。

慕瓷一塊綠豆糕沒吃完，就見吳冠南氣定神閑起，朝畫案桌走去。

“秦哥，既然來了，我也給你一手怎麽樣？”

秦淵荷一聽要作畫，眼睛唰地亮了：“榮幸啊。”

吳冠南一邊落筆，一邊隨意問道：“剛才聽你們說鑒定吳冠南老師的畫，是怎麽回事？”

秦淵荷站在旁邊，就當閑聊了，把那天的事又說了一遍。

吳冠南聽完，假模假式“啊”了聲：“慕瓷看畫不會看錯，那畫肯定是假的。”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孟清妍坐得不遠，聞言心裏咯噔下，背脊發僵。

這事都揭過去了，又提，怕出端倪。

轉頭笑了笑，笑得勉強：“您這話就太武斷了，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何況是大師的畫。”

吳冠南氣定神閑，落下去每一筆都利落到位：“說別的畫我沒把握，這畫百分之百確定。”

秦淵荷盯著畫，沒吭聲，看他作畫，莫名有種悉。

孟清妍的笑幾乎維持不住：“您說是就是吧，反正鑒定機構很明確說了是真跡。”

“鑒定機構裏有真本事的也沒幾個。”

吳冠南沒給麵子，嗤聲：“信他們還不如信小瓷，是我學生，比那幫人強多了。”

“……”

慕瓷默默扶額，他知道小老頭是幫出頭。

但，會不會裝太過了。

果然，孟清妍嘲諷勾：“口氣這麽大，敢問您是？”

吳冠南筆鋒勁道，勾出最後一筆，臉上是裝到位的神，語氣卻是雲淡風輕：

“吳冠南。”

“啪。”

秦老爺子手裏的墨錠砸進硯臺，墨飛濺。

_

秦衍到老宅時，老宅的氣氛異常活躍。

主要活躍的人是秦老爺子。

那場麵就像崇拜已久的偶像，突然空降到你麵前，狀態，和瘋了差不多。

吳冠南沒被這麽狂熱的畫迷追逐過，一時有時招架不住。

慕瓷給他一個“加油老師，為了學生你可以”的鼓勵眼神。

秦衍挑了挑眉，薄噙著笑：“還是把吳老師帶來了。”

“明天小老頭就走了，想讓父親高興高興。”

慕瓷發現說“父親”兩個字越來越順。

秦衍寵溺地了的頭，另一隻手握住的手，五指相扣。

孟清妍站在他們後麵，臉難看得不能再難看。

死死盯著兩人相握的手，眼神如刀般刺過去。

慕瓷覺到後的異樣，轉頭對上孟清妍幾乎要把生吞活剝的不善眼神。

慕瓷這人吧，你不惹，肯定不多手招惹。

但如果惹了，不好意思，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拍拍秦衍的肩，彎眸淺笑：“你來了還沒跟孟小姐打招呼呢。”

聞言，孟清妍眼裏的戾氣一瞬散盡，恢複平日端莊大氣的模樣。

“阿衍。”笑著點頭。

秦衍皺眉，想起慕瓷說的話，想要糾正，慕瓷先開口了。

“阿衍，”也這樣他，的語調像掛著甜兒，“上次聽孟小姐說你有個藏在心裏的白月，我還好奇。”

“……”

歪頭，眨了眨眼：“你的白月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