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彥平思忖片刻,過去按門鈴。
一個發型不羈的男子打開門,警惕地瞥他:“怎麼了?”
梁彥平略打量幾眼,問:“你們唱的什麼歌?”
“原創單曲,《撕裂》。是不是吵到你了?我們這邊很快結束。”
“沒有。”他面如常:“我很喜歡,只是聽不清歌詞,你們可以放開了唱,不用顧慮。”
聽他這樣講,樂隊幾人眼睛發亮,一下喜笑開。
“真的?哥,你品位可以啊!”
梁彥平點點頭:“請繼續。”
他回開門,樂隊的小伙子得到贊許神抖擻,愈發賣力,架子鼓敲得震耳聾,吉他和貝斯狂魔舞,主唱的嗓音低沉躁。
梁彥平看看手表,將近十點。
外面下起雨來了。
*
葉詞洗完澡正吹著頭發,手機鈴響。
看著屏幕顯示的名字怔住,稍作遲疑,按下綠接通鍵,放在耳邊。
三四秒鐘過去,竟然都不吭聲。
“喂?”先破功。
“葉詞。”梁彥平語調淡淡:“你找的租客是搞搖滾的,你知道嗎?”
“我不太清楚,怎麼了?”
“你先聽聽。”
電話那頭的背景聲逐漸清晰,門鎖轉后愈發嘈雜,猶如在酒吧。
“怎麼會這樣?”葉詞坐在沙發扶手上,平靜地問:“沒找他們談談?”
梁彥平單手兜靠在門邊:“找過,沒用。”
“業呢?”
“敷衍了事。”他用陳述的語氣:“我沒法休息了。”
葉詞看著玻璃窗上斷裂的雨痕,喃喃開口:“那怎麼辦?”
梁彥平反問:“你覺得呢?”
葉詞屏住呼吸沉默,牙齒輕輕咬著下,很快又松開,然后給出一個理所當然的解決方案:“那你過來吧。”
“哦,好。”
憑著兩周前的記憶,梁彥平驅車來到葉詞的住,糟糟的街道行人寥寥,破舊的路燈孤單佇立,遠一間小旅館亮著艷紅的招牌,夜雨淅淅瀝瀝,下得不大,但纏綿不絕。
巷子里走來一個悉的影,打著傘,穿睡和拖鞋,正低頭避開地上的水洼。
梁彥平冒雨下車,走上前,順手拿過那把傘,撐得高一些,將兩人都遮住。
葉詞仰頭看了他一下,沒說話,抱住胳膊轉原路返回。
梁彥平隨走進小區樓道,收了傘,聲控燈沒亮,用鑰匙敲敲樓梯扶手,昏黃線瞬間從墻壁高灑落。
開鎖□□的小廣告隨張,窗臺滴滿雨水,紛飛濺,空氣里有發霉的氣味,消防栓銹跡斑駁。
每上一樓,敲一敲欄桿,燈亮起,影子落在梁彥平上。
到三樓,葉詞開門進屋。
小巧的房子溫馨整潔,綠絨沙發,碎花窗簾,帶蕾邊的桌布,電視柜的玻璃瓶里著桃花,臺種了些綠植,生機。
給他拿了雙拖鞋,然后自個兒先去浴室沖腳。
梁彥平打量屋環境,下西服外套搭在椅背上,解開襯衫袖口,挽至手肘。茶幾旁擺著許多滋補的營養品,其中一個包裝盒印著孕婦的圖案,是葉酸片。
梁彥平愣了下,正好葉詞從洗手間出來,他詫異的目過去,滿是問詢。
葉詞不明所以,呆愣片刻反應過來,忙解釋:“櫻子懷了寶寶,那些都是我給買的補品。”
梁彥平眸子微,默然收回目。
兩人忽然陷尷尬的寂靜。
真是要命。
半晌,神逐漸恢復正常。
“我能睡哪兒?”他問。
“沒有客房,睡沙發吧。”
“浴室能用嗎?”他拎一個小包,自己帶了些簡單的洗漱用品和換洗的服。
葉詞點頭:“可以。”
梁彥平往浴室走,單手解領紐扣,經過葉詞邊停住腳,低頭看著:“沒帶巾。”
“我去拿。”
“嗯。”
梁彥平進衛生間洗澡,葉詞找出枕頭和被子放在沙發上,然后拿了一張大巾,敲敲門,說:“給你掛在門把上,我先睡了。”
“好。”
葉詞回房間,輕輕關門,窗外夜雨還在下,分不清雨聲還是淋浴的水流,潺潺瀝瀝,織一片。合攏窗簾,躺進被窩,就著床頭柜的臺燈看了會兒書。不多時打個哈欠,困意襲來,熄燈,漆黑中安然睡。
第40章
◎(2003)我要坐牢了。◎
次日清晨葉詞從房間出來, 梁彥平已經走了。被子整齊疊放在沙發一角,洗手間的盥洗臺上留著他的洗漱用品。
葉詞面無波瀾地呆看幾秒,不知怎麼, 鬼使神差, 用自己的牙刷他的,就像打個招呼:嗨,早安。
是不是沒睡醒, 腦子有點秀逗了?
葉詞著鏡中的自己, 搖頭嗤笑。
夜里梁彥平的電話再次打來,同樣的狀況, 同樣丟給拿主意。
葉詞說:“他們怎麼這樣?”
“是啊。”梁彥平說:“深夜擾民。”
葉詞問:“那你要過來麼?”
“嗯。方便的話。”
于是也輕輕應一聲;“你不介意睡沙發的話。”
今天沒有下雨,梁彥平開車過去, 發現葉詞依舊在路邊等他,抱著胳膊, 低頭煙,百無聊賴地踢踢小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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