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兒,娘這一生凄愁自苦,卻總是盼著你能如愿,今日陛下賜婚,你好像并無喜?”
裴循愣了下,“母后為何這麼說,您替我爭取了鄭閣老,這正是兒子所想,又豈會不喜?”
皇后眼底噙著淚,“是你非要那太子之位,為娘不得不幫你,否則依我之見,你便安安生生當個閑王,娶一房妻,延綿子嗣,恩恩多好呀。”皇后著前方目悵惘。
這輩子得不到的,總盼著兒子得到。
裴循垂著眸,眼底無波無瀾,“娘,在其位謀其政,兒子是中宮嫡子,即便不爭,將來也不會有好下場,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迎風而上,父皇對我雖有掣肘,卻已是在給我鋪路,這東宮儲君已是兒子囊中之。”
皇后聽了這話,默了一瞬,半晌緩緩吁出一口氣,“秦王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裴循漠然道,“他如今只剩下空架子,不足為慮,真正需要忌憚的是熙王府。”
“熙王?”皇后駐足看著他,旋即搖頭,“熙王此人最是重重義,當年若非我拖著病驅求,陛下一刀便砍了他,他一直記著這份恩呢,他不會與你為對的。”
裴循覺得皇后對朝局還是過于樂觀了些,為免母親擔憂,他不深辯,只攙著進了坤寧宮側門,“兒子的事,娘就莫心了,您把子養好比什麼都強。”
*
十月初六,裴沐珊大婚。
說來裴沐珊運氣比十二王裴循好多了。
齊王一月的喪期至昨日便滿,悶了一月的京城酒樓,在今日紛紛張燈結彩,敲鑼打鼓,襯著裴沐珊的婚事無比浩大,仿佛舉城同慶。
裴沐珩離京兩月,朝務堆積如山,自昨日凌晨忙到這會兒新娘快要出門才回來。
長嫂謝氏在外頭迎客,二嫂李萱妍與高側妃管著府庶務,閨閣,只徐云棲和裴沐蘭并熙王妃在作陪。
裴沐珊坐在梳妝臺前對著一匣子首飾猶豫不決,今日穿著一紫紅的郡主品妝婚服,過于莊重,裴沐珊不喜,便試著用些鮮艷的首飾做點綴,裴沐蘭前前后后幫斟酌。
韓側妃進來時,便見熙王妃坐在東次間抹淚,偏生里間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襯得熙王妃的淚便有些多余。
韓側妃哭笑不得,來到熙王妃邊勸道,
“瞧您,哭什麼?沒聽見那珊珊丫頭樂著呢。”
熙王妃抹干淚花,憂道,“可不就是因為這般沒輕沒重,懵懂無知,我才替懸心麼,燕家現在是看重,久而久之,婆媳終究是婆媳,哪里能容忍一直這般昏頭昏腦過日子,再者,當了娘又不一樣……”
說到此,熙王妃猛打了哽,“不對,我忘了件要事。”
韓側妃畢竟是過來人,看熙王妃那臉便知是怎麼回事。
一聽外頭鑼鼓喧天,嗩吶聲已越來越近,便急了,“哎呀快些快些,冊子在哪,您要是不方便,我去!”
熙王妃連忙看向側的郝嬤嬤,郝嬤嬤也是猛拍腦袋,昨夜忙了一宿,又是清點嫁妝,核對賓客名單,又是準備裴沐珊嫁之類,反倒把這等要事給忘了,連忙了里間翻箱倒柜,終于把事先備好的冊子給取了過來。
熙王妃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韓側妃,“算了,還是你去吧。”
韓側妃接過冊子,清了清嗓子掀簾進里間。
裴沐珊終于挑了一支點翠蝶花的步搖上發髻,頗有點睛之功效,得到了徐云棲和裴沐蘭一致認可。
韓側妃著冊子進來,咳了幾聲,“那個,云棲和蘭兒先出去,我有話要與珊珊說。”
徐云棲扭頭看了一眼韓側妃,又瞥了一眼手中的冊子,頓時了然,于是率先往外間去,裴沐蘭還不肯走,被徐云棲給拉出去了。
裴沐珊正在梳妝臺前左顧右盼,韓側妃挨著坐了下來,
“珊珊哪,今日大婚,夜里便要圓房,咳,那個……有些事不得要注意些……”
裴沐珊并非完全無知的,聽了這話,沒有覺得害躁,反而認真湊過來看冊子。
韓側妃打開第一頁……二人視線不約而同落下去,只一眼韓側妃皺了皺眉,這熙王妃也太古板了吧,這冊子哪行呀。
韓側妃于是連忙將冊子一合,決定親自上陣,湊到裴沐珊耳邊,低語數句。
裴沐珊聽著面古怪,幾番想一問究竟,念及這是窺探父王私,最后作罷。
韓側妃總算是勉勉強強完任務出了門。
等韓側妃離開,裴沐珊自個兒翻開冊子端詳了一番。
翻到一半,突然一束巨大的煙花升空,裴沐珊想起與燕陵的約定,便知人到了門前,連忙將冊子藏好,來到窗邊往外頭張,
“燕陵帶了什麼人來迎親?”
裴沐蘭去外頭打聽明白后,折進來興致告訴,
“陵公子好威風,組了一五人隊,囊括了今年新科狀元,羽林衛中郎將,既有文臣也有武將,顯然是沖著咱們三哥來的呀!”
裴沐珊聽著面上有,“三哥回來了嗎?”
方才徐云棲告訴,裴沐珩一早去了朝堂,也不知趕回來沒有。
徐云棲笑掀簾進來,“回來了,半個時辰便到了前堂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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