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抱著沈落的手變，抬頭看倚門口而站的嚴晉東。

嚴晉東抿“沈眠十天前暈倒在莊園門口，醫生檢查，低糖，低，睡眠不足，胃腸道虛弱，判斷應該是很久沒吃東西，也沒怎麼睡覺。”

陸卿皺眉。

嚴晉東接著說“在醫院睡了兩天，接回來睡了兩天，和昏迷差不多。”

陸卿指甲掐進了掌心。

沈落“叔叔，你的臉怎麼了？”

嚴晉東被陸卿打的其實不算多重。

因為陸卿大病初愈，還很虛，但看著卻很慘，招呼的全是臉上。

嚴晉東“沒……”

沈落已經沒看嚴晉東了，開始看陸卿的手，“爸爸，你的手傷了。”

沈落低頭捧起陸卿的手吹了吹。

嚴晉東看了會，轉走了。

陸卿掃了眼沒理會，由沈落吹的手，眼神兜兜轉轉，定格到沈眠的房門那。

沈落睡著了。

沈眠沒醒。

陸卿坐在床邊安靜的看著，昏暗中，沈眠呢喃出聲“陸卿。”

陸卿怔住。

沈眠說“對不起。”

聲音低低的，手掌在小腹那握拳。

陸卿把沈眠的手拿下來，輕輕的把拳頭屈開，開被子放進去，看了一會，起關門出去。

大門外面，漆黑的莊園里猩紅煙頭閃爍。

陸卿抬腳走近，踢了踢坐在樹下煙的嚴晉東。

嚴晉東抬頭看他“你打算怎麼收拾我？”

嚴晉東在國外鹽城，卻沒斷了南城的消息。

知道沈眠的所作所為，也知道陸卿醒來后把陸家全部收攏手里。

陸卿徹底為了陸家唯一的家主，板上釘釘，收拾現在的他，輕而易舉。

br> 陸卿在嚴晉東邊坐下，手“給我煙。”

嚴晉東把煙丟給他。

陸卿接過叼在里“明早給我個律師過來。”

“你還瞧得上我手里現在有的這點錢？”嚴晉東嘖了一聲“給你給你，都給你。”

陸卿“擬離婚協議。”

嚴晉東沒說話。

陸卿噙著煙，抬頭看漆黑的夜“我要和沈眠離婚了。”

嚴晉東“我下午聽見了。”

“在窗戶那聽？”

嚴晉東“門口。”

“不要臉。”

嚴晉東“臉是個什麼東西。”

陸卿沉默了“沈眠因為不我，一直在和我說對不起，夢里都在說。”

嚴晉東沒說話。

陸卿說“自責的滋味不好，所以算了吧。”

嚴晉東懶散躺在草地上的姿勢變坐正，斂眉沉默。

陸卿說“以前的事，我不和你計較，作為條件，你在國外偶爾看顧著點們娘倆，國外不比國，沈眠活的小心謹慎，但這地，我還是不放心。”

說著扭頭看嚴晉東，眼底威脅一閃而過“是偶爾看顧，有事了過去看看，如果沈眠煩了你就滾蛋，我還活著，誰再關，就是找死。”

嚴晉東抿抿“你裝植人算計我那會，醫生說你隨時會腦死，沒醒來的可能，我被你算計的無路可走，打算拿你和你爸換錢。我料到了你爸不一定會同意，所以我打算拔你的氧氣罩威脅你媽，還打算萬一一個不小心你死了，給你

安個假的呼吸，讓你裝還活著，不是打算，假的呼吸已經準備好了。”

嚴晉東聲音低低的“這些，你也不和我計較嗎？”

陸卿安靜了會，側目看他“你可真行。”

“你和我計較嗎？”嚴晉東抬頭看陸卿，眼神專注“計較嗎？”

陸卿沒說話。

嚴晉東說“四年前你和沈眠鬧那樣，你被送去國外關起來，沈眠被我關起來，都因為我，你真的不和我計較嗎？”

“你后悔過嗎？”

嚴晉東怔住。

陸卿“后悔過嗎？”

嚴晉東蠕了會，驀地眼圈紅了“后悔過。”

“后悔什麼？”

“后悔不該沾違法的買賣，這樣我爸，那個已經退出江湖想和我媽安度晚年的老東西不會被人砍死，我媽也不會神失常，后悔多年來，你一直傳消息，讓我洗白，說會幫我。我玩心正盛，就是不聽。”

陸卿沒說話。

嚴晉東說“后悔打著為你好的名義，干預你的人生，我該像你一樣，不贊同并且鄙夷唾棄，卻會幫我善后。”

陸卿“誰會給你善后。”

“在沒出沈眠的事前，你只要見我，必須問一句，洗白嗎？陸卿，你敢說如果我家里出事你知，你不會幫我嗎？”

陸卿沉默了。

嚴晉東說“你會，對不對？”

陸卿“你知道我會，為什麼你不來放我出去。”

嚴晉東哽住了。

陸卿說“為什麼？”

“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錯已經形了。

嚴晉東覺得

陸卿不會幫他，照他那會的境，也幫不了他。

求他，不如求陸明遠。

而且他怕陸卿會怪他。

可現在看著說‘不計較’的陸卿再想想。

才發現。

錯的離譜。

事走到現在這步，全是他作的。

嚴晉東“對不起。”

陸卿看了嚴晉東許久。

嚴晉東低頭，輕聲說“哥，對不起。”

陸卿恍惚了。

約間，像是看見了很多年前的嚴晉東。

一丁點的小豆丁，嬉皮笑臉的跟在他后，一口一個‘哥’。

陸卿說“其實我也后悔過。”

嚴晉東微怔。

陸卿說“你輟學那年，我……高二，沈眠……喜歡上了別人，我心不好，知道你輟學學人家開酒吧，還口氣的要死，就生氣，很氣很氣，我很后悔當年因為被你當著很多人的面反駁，臭面子發作，扭頭就走，沒砸了你的酒吧，按著你回去上學。”

陸卿后悔的事太多了。

后悔因為面子和無用的自尊心沒早早的拉嚴晉東一把。

后悔沒信沈眠，后悔沒保護，后悔就這麼讓沈眠自己一個人深陷泥沼里上不來。

后悔他的面子，自負，和沒用的自尊心。

后悔不該和沈眠說那句，我十天。

讓沈眠做夢都在說‘對不起’。

陸卿恍然間覺，其實淺薄的是他的。

不止淺薄，還太淡了。

淡到像是在唱獨角戲，淡到讓當年無所依的沈眠本看不到。

陸卿低低的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