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又一步，頓足。陳啟明丈量了下距離，有點喪，但不多。蹲下輕聲細語的喊“簡瑤瑤。”

裹著被子長時間在角落里，已經不發抖，只會發呆的簡瑤側了側子。

長發散下，微微開合，從陳啟明的視角看著，覺乖的出奇。

陳啟明輕輕笑了，用氣音哄簡瑤“吃飯了。”

醫生說想靠近簡瑤，需要循序漸進，用每日不可或缺的食來靠近是最好的。

簡瑤轉進來八天，陳啟明送了四十頓飯。

從早中晚，到上午的藥和下午的水果。

但距離卻只是從門口一點點試探到現在距離簡瑤五步之遙，連續三天都是如此，再近，不行了。

簡瑤病了后，陳啟明覺自己敏了很多。

同樣的一雙眼睛，從前看不見的小作，現在一覽無余。

再近一點點，不哭不鬧的簡瑤會的開始扣好不容易長好的指甲，然后抿著，把被子拉高一點點，背對他輕輕的哆嗦，像個在害怕的小寶寶。

陳啟明就不近了，在五步之遙把飯推過去，盤坐在原地看著吃，再把推過來的餐盒帶出去。

這天中午和早上一樣。

陳啟明把準備好的飯盒推出去。

距離剛剛好，在簡瑤手邊一點點停住。

微微側的簡瑤手指出，勾住了飯盒，慢吞吞的勾到自己邊，捧著背對陳啟明。

陳啟明原地重新盤坐下，笑笑說“吃吧。”

陳啟明看見簡瑤背對他打開了餐盒，開始小聲很溫的和說話“今天給你買的是昨天那家餐廳的b套餐，帶沙丁魚的，昨天你吃了幾冬蟲夏草，今天

我讓他們又加了點，你看看今天還喜不喜歡吃，盡量多吃點，你最近的飯量越來越小了……”

醫生說想要開啟失智病人的，那麼你就要多和說話。

陳啟明日日都在和簡瑤說話，從早飯說到晚飯。

陳啟明以為沒什麼好說的，真的開始說了，才發現想說的很多。

從每天給心準備的營養餐飯菜，到簡瑤五顆西蘭花只吃了兩顆，一口不吃，米飯是按粒，到吃藥不喝水，洗了澡不吹頭發。

陳啟明覺得批評的有點多，頓了頓，開始夸簡瑤“我今天才知道你真厲害，同樓層失智的病人，竟然沒有一個生活能自理的，簡瑤瑤不止能自己上廁所，竟然還能自己洗澡，而且洗的干干凈凈。”

陳啟明噗噗噗的笑了，輕聲說“怎麼這麼棒啊。”

簡瑤沒說話，只是背對陳啟明，看作是在很乖的吃飯。

陳啟明盤看著，接著說“你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我給你辦了休學，等你好了，到時候你自己選，是去上學，還是回陳氏做我的特別助理，其實陳氏沒有特別助理，但我想給你專門辦一個。工資給你開……”

陳啟明碎碎念了半小時。

簡瑤把蓋上的餐盒推了過來，重新掀起被子把自己蒙住了。

陳啟明的話乍然而止，愣愣的看著簡瑤的背影，提起笑拉過飯盒，輕輕皺了眉。

簡瑤今天吃的比昨天還，昨天吃了三冬蟲夏草，今天一口沒。

怎麼推過去的四菜一湯，又怎麼推了回來，那半個小時，像是在吃空氣。

不對。

是在聽話。

簡瑤住進來第一天，大概是因為突然換了環境，也可能是第一次吃除了醫院以外的菜，吃飯的時候狼吞虎咽到吐了。

病房里呼啦啦的進了很多人，嚇的簡瑤幾乎要自閉了。

陳啟明哄說細嚼慢咽半個小時，以后再不讓這麼多人進來，打那后，簡瑤吃飯的時間慢吞吞的變了半小時。

明明沒手表，卻像是腦子里有時鐘，到點合飯盒推過來。

陳啟明看著面前的飯，有點懊惱，早知道當初就不說了，媽的，不想吃還裝，更不好。

陳啟明把蓋子蓋上，輕聲說“我下午來給你送水果。”

陳啟明到外面靠著玻璃盤坐下掏出筆記本記錄。

寫完吃的什麼東西，翻回來看昨天前天的。

起想走又回來，守著備用的護工“在這看著，等去洗手間的時候我。”

護工點頭。

陳啟明囑咐“一定要去主任辦公室我，我給買了床大的厚被子，的臟了，今天必須得換。”

簡瑤除了上廁所和洗澡，一直在角落里不彈，只有那個機會能進去換。

護工一天到晚就干這點活，八天了，早就爛于心，肯定的說“只要起，我立馬去你。”

r> 陳啟明放心了點，看了眼簡瑤，匆匆去主任辦公室。

“飯量越來越小了，今早的豆漿就喝了一口，三明治一口都沒，中午最多吃了一片生菜和兩粒米。”

陳啟明翻閱手里的筆記本，眉頭越皺越“人平均每天要攝最一千七百大卡才能保證不彈的況下重不掉，前天有五百七，昨天四百六，今天如果下午的水果和昨天一樣不，晚上再點，不到三百大卡，就算是代謝再低，也最會掉五兩，還有……”

陳啟明開始喋喋不休。

從簡瑤昨天睡了六個小時喝了七杯水，上了兩次廁所，說到今天到現在為止喝了多杯水，還想接著說的時候。

主任忍無可忍的打斷“您不用工作的嗎？”

陳啟明“不用，我太太轉來這之前我就已經接給了經管團隊，一個月去一趟查賬撐死了。”

說完皺了眉“你問我這是什麼意思？”

主任能什麼意思，煩了唄。

心理診療醫院是家屬把人送進來后，就全權給醫院的地。

但陳啟明卻不，提前三天來這里，把簡瑤現在住的病房里的病人轉走，加班加點的把兩間病房打通改建裝修，然后迎進了簡瑤，整個頂層只有他和簡瑤還有一個閑的發慌，進不了簡瑤房門，只在陳啟明來辦公室買飯買水果時守著的護工。

只是這樣就罷了。

還在簡瑤病房外面擺了張行軍床，天天晚上打開睡在那，跟在負責簡瑤的心理醫生和神科護士后面，抱著本子，手把手的學怎麼給簡瑤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