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還沒斷氣,胐胐的牙齒已經嵌進他的肩膀里。

好像隨時能將他徹底撕碎。

姜照一勉強平靜下來了，從他懷里鉆出來，但聲音還是有點抖：“你找到了嗎？”

李聞寂搖頭,“馮仙跑了。”

他還未問出本源之息的下落，馮元水帶著冉魚和其他幾個非天殿的怪就趕來了。

馮仙拿親曾孫馮元水擋了一道，馮元水死了,但馮仙卻仗著冉魚手里的法逃了。

“那怎麼辦？”

姜照一沒想到還出了這樣的意外,看了眼胐胐,連忙站起來，喊了聲，“胐胐，你別把他咬死了。”

說著，又指向個那個面容不清的男人的右耳垂，那上面墜著個碧玉耳扣，“他應該也是馮家人，我那會兒看到馮元水和馮仙的耳朵上都有這個。”

李聞寂瞥了一眼那男人扣子上的東西,樓下還沒多靜。

或許是因為在這里做事的許多人都不被允許進主院，所以莊子里其他地方還沒出現什麼，而馮家其他人是不常住在這里的,所以主院里人也并不多,他們一見馮元水的尸就嚇破了膽，了一鍋粥。

“爺爺，您能把它們都帶走嗎？”重新回到主院的池塘邊，姜照一轉問邊的老頭。

他現在又從修辟魚，變回了人形。

“放心吧，我會帶著他們走的。”老頭應了聲，又道,“你們也要小心啊！”

姜照一點了點頭，跟他告了別，又忙跟著李聞寂去了后院。

那些還從來沒有見過的異飛禽就被關在鐵籠子里，底下是干了又覆了新鮮的層層跡。

它們看起來很脆弱，一個又一個的都沒有什麼生氣。

的目一點點掠過它們，仿佛在這一瞬，的腦海里就有曾看過很多遍的書頁在翻。

山海經里也許都能找見它們的名字，即便此刻并不能完全認出它們。

它們本該存在于深山林，但現在，卻只能被關在這里任人魚。

李聞寂到姜照一看向他的目，他什麼也沒說，徑自手，于是淡的流散出去，擊碎了鎖住籠子的鎖。

胐胐發出聲音，那些飛禽異似乎能聽懂它的聲音似的，全都從籠子里出來，跟著它跑了。

它們從姜照一的眼前跑過，靜靜地看著它們，仿佛從此刻起，它們就都不再只是停留在紙上的生靈。

“人總害怕妖怪，”看著看著，也許是想起了那個習慣生吃異怪的馮仙，“可是有的人，比妖怪可怕多了。”

在這樣的世界，永遠都存在一些魔幻的事實，即便是一個人，他也敢生啖妖。

天剛蒙蒙亮時，姜照一靠在李聞寂肩頭半夢半醒，似乎又看見一雙滿是的眼睛。

一下子清醒了。

在有點的山里，那個面目不清的男人只有眼睛是在的。

“你……要喝水嗎？”

姜照一試探著將手邊的礦泉水往他面前遞，男人卻只盯著，慢慢出一個可怕的笑容。

那也許是刻意的恫嚇。

但因為李聞寂此刻正在看他，以及那只胐胐也朝他出了牙齒，他倒也沒有輕舉妄。

姜照一的確有點被嚇到了，給自己做了小半分鐘的心理建設，但好像還是沒什麼用。

干脆從背包里拿出來一副墨鏡戴上，再去看那個男人的臉，“這樣就順眼多了。”

男人愣住了，大抵也是沒想到會來這麼一出。

“說說吧，你的事。”

姜照一抱著李聞寂的一只手臂，朝他抬起下。

男人卻笑了兩聲，嗓音十分嘶啞，“說什麼？”

“你什麼？你是不是馮元水的兒子？”

昨夜聽到馮元水和馮仙的談話里，馮元水似乎有個兒子。

男人卻一句話也不說了，那樣冷的目一直打量著，如同暫時蟄伏的毒蛇。

“姜照一。”

李聞寂喚了一聲，聞聲不由回頭看他。

“你先出去。”

他的聲線同外面山澗的水流聲一樣清泠。

“哦……”也許是明白他可能要做些什麼，也沒多問，站起就往口外面去了。

朏朏見狀，也沒再守著那個男人，跟著跑了出去。

昏暗的山里一瞬寂靜下來，

那男人睜著一雙眼睛，看著李聞寂站起，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袖上沾染的灰塵。

“你的異力，是怎麼來的？”

毫無預兆，星子幻化了尖銳的刺嵌了男人的一只眼睛，流不止。

男人起初仍咬牙不說，但他很顯然低估了李聞寂折磨人的手段，他渾的關節都被刺穿，劇烈的疼痛令他渾抖如篩糠。

他的腹部有奇異的芒閃爍著，大約是應到了什麼，沾著污的擺之下，他的皮里有個東西不斷移，攪得他五臟六腑不得安寧。

眼眶里有了紅的，他痛得蜷一團，可站在他面前的年輕男人卻還一腳踩在了他的腰腹，準確地踩在那顆在他皮之下渾圓的珠子上，重重碾。

他終于崩潰，痛得失聲慘。

幽冷的山，青灰的天，李聞寂的神仿佛都被這樣的影模糊，他稍稍俯，仍狠狠踩在男人的腹部，“馮仙把珠蟞魚的珠子融合的東西放在你里，是想把你變個什麼東西？”

“住！你住！”男人目眥裂，仿佛李聞寂的這一句話狠狠中了他的痛點。

他面部的止不住，猶如陷了某種夢魘之中，好多種尖銳的聲音就要刺破他的耳，他變得癲狂起來，周有奇怪的氣流涌。

但刺扎進他的肩胛骨，強烈的疼痛迫使他冷靜下來，他那只完好的眼睛里滿是生理淚水，卻忽然笑起來，“你殺了我啊……”

他像個瘋子一樣哈哈大笑，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正常的思考能力了。

李聞寂面無表地看著他，

尖銳的刺驟然幻化做漂浮的瑩，不沾風塵，一點點地落他的袖之間，消失不見。

“李聞寂，我看到有好多人上山了，好像是馮家的人。”

姜照一聽到腳步聲，回頭正見李聞寂從漆黑的山里走了出來，立刻跑到他的面前，“你有問出什麼嗎？”

李聞寂搖頭，“是個話也說不清楚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