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吱呀一聲,房間門被推開,竹葉端著姜湯進門,一眼竟沒瞧見人影。
“姑娘?”
疑著走近,將托盤輕放到八仙桌上,偏頭看向屏風后——
外面細雨霏霏,屋子里有些暗,像是整個蒙著一層影似的,只有支摘窗里有亮出,鋪在人榻上。
姜毓寧半沐浴其中,映襯著屏風上的圖案,好似醉臥在海棠叢后。
這些年來,竹葉始終跟在姜毓寧邊,從來沒有離開過,一直知道姑娘長大了,卻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可在這一刻,看著眼前玲瓏起伏的曲線,便是一個子,都覺得百千。
若是男子又會如何?
竹葉搖搖頭,不敢再往下想,收回思緒,端起姜湯走到姜毓寧的跟前,“姑娘,喝了暖暖,省得氣著了涼。”
姜毓寧被姜味兒沖得直皺鼻
子,討厭一切苦和辣的東西,更偏酸甜口,于是偏著頭不想喝。
竹葉哄道:“姑娘若是真的病了,日后可就不是這一碗姜湯能解決的了。”
姜毓寧只好不不愿地接過,沒用勺子,直接著鼻子往下灌,每一口都咽得異常痛苦。
這時房門被敲響,竹葉走過去開門,看見來人,神有一瞬間的凝滯,隨即立刻福下去,“公子。”
換了一清爽裳的沈讓立在門前,問:“姑娘可沐浴完了?”
“公子來的正好。”竹葉側讓他進去,“姑娘已經沐浴完,正喝姜湯呢。”
沈讓是掐著時間來的,聞言自然不意外,進來之后,姜毓寧已經灌完了那一碗姜湯,只表皺的,看起來很不高興。
他忍俊不地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一邊說一邊拆開包封,“就知道是這樣,剛人去外面買來的桃脯。”
然后拈了一塊遞過去。
姜毓寧氣,本不手,直接探過去,用接住那一片桃脯。
的瓣輕過指尖,姜毓寧意猶未盡地咂咂,撒道:“哥哥,我還要,再給我一片吧。”
不想沈讓卻像沒聽見一般,直愣愣地站著沒,就連遞過來的手指,都保持原姿僵在半空。
姜毓寧不明所以,看他手指仍舊懸在半空,大眼睛眨眨,手就要去牽他。
結果還沒到,沈讓就已經飛快收回了手臂,讓了個空。
“哥哥?”
沈讓聽出話里的不高興,也終于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他輕咳一聲,卻沒有立時作。
直到姜毓寧用眼神催促他,他才深呼一口氣,又從紙包里拿了一片喂給。
如方才一樣,姜毓寧小貓似的著腦袋叼走。
沈讓這回很快就收回了胳膊,手指藏在寬大的袖口里,指腹仿佛還殘留著瓣的溫度,細膩,輕輕一,就讓他麻一片。
那覺順著經脈傳至四肢百骸,和前幾次那種微妙的異樣不同,這一刻,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變化。
這些天的克制忍,仿佛了笑話。
第23章 紙鳶
23.
姜毓寧吃了兩塊桃脯,還想吃第三片,拉著沈讓的袖子晃了晃,沈讓卻看一眼,把油紙包收起來了。
“桃脯太甜,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沈讓蹙了下眉,故意道,“忘了你那顆牙怎麼掉的了?”
一提起這件事,姜毓寧就很不高興。
小時候,原本是有一顆虎牙的,每次一笑虎牙就會出來,十分俏皮靈。
但是后來,那顆牙齒就莫名其妙地松,又莫名其妙地掉了。
當時沈讓告訴,那顆牙齒之所以會掉,是因為那段日子吃了太多的飴糖,飴糖太甜太黏直接把牙齒粘掉了。
所以,以后一天只能吃一塊糖,否則剩下的所有牙齒都會掉。
相信了,從此連甜湯甜酪都不喝了,生怕自己掉了牙齒。
結果沒多久,就又有一顆牙齒開始松。
嚇得不敢吃飯,跑到沈讓書房就抱著他大哭不止,還以為自己快要死掉了。
后來才知道,原來在那個年歲,掉牙換牙是很正常的事,可竟然傻乎乎的全都信了。
偏偏又不長記,這些年來沈讓說什麼信什麼,沒被他糊弄。
皺著眉頭假裝生氣,沈讓輕笑一聲,朝竹葉示意了一下,讓把那包桃脯拿下去,并囑咐道:“日后姑娘一日最多只能吃三片,如果超過三片,下午就不能再吃點心。聽見了嗎?”
最后一句話,他是對著姜毓寧說的。
姜毓寧不接話,倒是竹葉,恭順地應下,然后自覺退出去了。
沈讓拎著茶壺給姜毓寧倒了杯溫水,推到手邊,“吃了那麼多糖,嗓子不難嗎?潤一潤嚨。”
姜毓寧端著茶杯默默喝水,但就是不開口接話。
沈讓無奈搖了搖頭,給講道理,“寧寧,你還沒吃早膳,怎麼能吃這麼多甜膩膩的東西,一會兒豈不是早膳都吃不……”
話沒說完,就被姜毓寧打斷,“哥哥。”
坐在旁對面,雙手托腮,葡萄似的眼睛眨啊眨,眼底有戲謔閃,語氣倒是十足的認真,“哥哥,古人云長兄如父,我算是知道什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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