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的爽快,這下倒是清河有些愣怔了,“你不想同我談談條件?”
沈讓站起,“我一向知恩圖報,時在平郡王府,日子艱難,若非姑母暗中相助,我只怕也活不到今日了。”
“……原來你都知道。”清河一愣,隨即苦笑道,“其實那不過是小事罷了,本宮和你母后曾是手帕,你是的小兒子,又是我的侄子,原本就是一家人。”
“不論如何,元誨都要多謝姑母當年相助。”
說完,他朝著清河深深一揖,轉走出了水榭,下意識地去看遠的那個八角亭,卻發覺里面已經沒人了。
他蹙了下眉,看向樊際,樊際回稟道:“寧姑娘往假山的方向去了。”
沈讓嗯一聲,“帶路。”
這座公主府,原本占地就是極廣的,后來清河長公主駙馬早亡,獨子鄭出任河州,這些年來很在京。
長公主一人獨居,嫌太冷清,于是便拆了幾院子,改了假山流水,專供自己游玩賞樂。
這樣的布局,倒是和常青園類似。
姜毓寧方才看見沈讓之后,就再沒有什麼心思和卓霖說話,借口更離開后,四閑逛,不知怎麼就轉到了這兒。
眼前假山高大,怪石嶙峋,有幾隙上還掙扎出了野花野草。看著新奇,轉想竹葉過來看,不想側空無一人。
倏然一愣,正要喊人,一抬頭,卻看見沈讓站在的后。
“哥……”
一句哥哥下意識便要出口,卻又生生咽了回去。
“淮王殿下……”
低頭斂目,像剛才那樣,想要向他行禮,沈讓眼疾手快地將扶住,直接手拉到了跟前來。
“你我什麼?”
帶著薄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姜毓寧耳莫名發麻,站在沈讓的跟前,垂著腦袋,看上去乖乖的,說的話卻能把人直接氣死。
“淮王殿下。”
一字一句地重復,“淮王殿下。”
說道第二遍的時候,聲音里已經帶了明顯的哭腔。
沈讓深吸一口氣,再不忍對說一句重話,他抬手了姜毓寧的腦袋,無奈道:“才半個月不見,就不認哥哥了?”
姜毓寧覺得他簡直就是在顛倒黑白,又急又氣地反駁道:“分明是哥哥先不要我的。”
仰起臉,紅著眼睛瞪人,一雙紫葡萄眼睛蒙著霧氣,水潤潤的,大顆大顆地淚珠順著臉頰滾落,沒一會兒就洇了領口。
沈讓看著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腦子里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還好剛才在卓霖面前,沒有哭。
這麼勾人的一面,怎麼能被旁人看見?
沈讓的目一下子變得幽暗,他抬手托住的雪腮,指腹輕按著的,幾乎就要克制不住地吻下去。
但最終,他只是用手指抹去的眼淚,啞聲道:“你是最知道怎麼折磨我的,好了,別哭了。”
但是這時候的姜毓寧已經聽不進去半個字,覺到沈讓態度的改變,也顧不得這是在公主府,直接摟著他的腰,悶頭扎進他的懷里,肆無忌憚地哭起來。
隔著單薄的布料,沈讓覺到姜毓寧在自己前輕輕抖,落下的仿佛不是淚珠,是一柄又一柄尖銳的匕首,將他忍抑了十幾天的心口殘忍剖開。
他環抱著姜毓寧,的山在中間,梳頭的茉莉水散著淡淡的香,將他心底的那點子暗想法徹底得勾出來,眼看就要沖出膛。
“哥哥,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姜毓寧的一句話,又讓他倏然清醒。
沈讓閉了閉眼,方才虛扶在姜毓寧腰后的手掌上移,挪回的肩膀,形單薄,他的大掌幾乎蓋住了整片蝴蝶骨。
“不許想。”沈讓深呼一口氣,放了聲音,“哥哥永遠不會不要你,這幾天,你在景安侯府,是不是待的不舒服?”
姜毓寧埋在他前,委屈地點頭,“哥哥說,他們都是我的親人,讓我聽話,可是在侯府里,本沒有一個人愿意和我說話,幾個姐姐們本不知道我是誰。”
“連大哥都好幾日沒見了,他明明說,會多出時間來陪我的。”
“還有伯父和伯母口味那麼清淡,我真的很不習慣。”
“院子也很小,還很黑,小路上,一個燈都不點。半夜睡覺,我總覺得自己好像能聽到外面的風聲,我很害怕,如果不是竹葉姐姐陪我,我一定不敢自己睡的。”
“哥哥,我好想你,好想回到常青園,景安侯府不是我的家。常青園才是。”
“哥哥為什麼不能讓我永遠留在你邊?”
在沈讓面前,姜毓寧一向直白得要命,可以口說出自己的所有委屈、難過和想念,看向沈讓的眼神,更是純凈的沒有一臟污。
小姑娘心思一向單純,如冬日里未染灰塵的白雪,連滿腔腌臜利用的姜家,都以誠相待。
就因為他說,景安侯府是的家。
不喜歡,不滿意,也會聽。
總是這麼聽他的話,只要他說的,從來都是輕易相信。
可若是有一天,知道自己滿心信任的哥哥,實際上對抱有的是怎樣的心思后,又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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