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到了南唐，傅佑廷才知道程寧為什麼將溫漾接過來。

現在不是戰時，就算傷好的差不多，他也不想回南疆去。

孟歆也不打算回晉燕京，跟老紀相的越來越好，學醫學的很歡樂。

這麼一來，傅佑廷也不想回燕京，干脆就死皮賴臉，待在了程寧這兒。

而后一路來了南塘。

南唐靠南，冬日里也沒有雪，年節下，到一片喜氣洋洋。

花花在長空長了一聲，俯沖下來，停在程寧肩頭，好奇地看著懷里的小人。

溫漾已經很熱被他娘親抱在懷里了，雖然不算冷，但他嘟嘟的小臉還是染紅了一片。

咯咯笑了兩聲要去花花。

花花“咕~”

溫漾“呀~”

花花“咕？”

溫漾“哦？”

程寧“你們聊什麼呢？”

衛宴洲從后面過來，撐著一把傘罩住們“重不重？我來抱？”

他們在一個小宅子里落腳，沒有修整程寧就抱著溫漾出了門。

他現在是不拒絕程寧抱了，甚至只有程寧逗他，他笑的最大聲。

最要命的是夜里非得程寧在旁邊，衛宴洲哼曲，他才肯睡。

缺一不可，缺了就自己在床上玩，咿咿呀呀地氣人，反正不睡覺。

程寧深，這就是兒債。

確實手酸了，將溫漾推給了衛宴洲。

兩人由前面一個村婦引著，往村尾去，途中念念叨叨。

“二位一看便是非富即貴，小公子也生的俊俏，就是不知道哪里人呢？”

小路不好走，但是衛宴洲竟然能在抱人之余，分心留意程寧的腳下，牽踩過一個坑洼。

程寧慢悠悠地看兩邊的風景“北方來的。”

“嗨喲，

我們這兒可見北方人，你們都長得太好了，您找那位姓陳的姑娘，是探親嗎？”

“對，探親。”

大嬸回眸一笑“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你們來也是趕巧了，明日鎮子上熱鬧得很呢。”

這是個相對富饒的村落，看得出來生活富足便利。

程寧收起別的心思，點點頭“那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湊熱鬧。”

“好呀好呀！但是你夫君似乎不說話呢。”

程寧瞥了旁邊一眼，又笑著回“這不是我夫君。”

“啊？”

抱著個孩子，看起來就是一家三口，這竟然不是？

“那、那您是這孩子的”

“我是他娘，但這不是我丈夫。”程寧很大方地否認。

衛宴洲眼眸暗了暗，不過他已經接了自己無名無分的境。

大嬸聲音訥訥地“那、那這真是可惜。”

見鬼了，不是夫妻那公子的眼神看能拉出來？

而且這孩子一看就是他親生的。

不過大嬸也不敢打探過多了。

很快就為他們引路到了目的地。

臨近時程寧撇向衛宴洲“你不走嗎？”

衛宴洲當然知道是來見誰的，陳姓的姑娘，程寧在意的，只可能是陳意禮。

而陳意禮肚子里的孩子，當初是因為他才——

他知道自己不會待見，但他還是說“不走。”

只要他想往后跟程寧在一起，就總有要面對這些故人的時候。

他不能往后躲，也不可能裝作沒發生過。

那就無所謂，陳意禮要怎麼樣都可以。

面前是一不大的宅子，院子里有一張石桌，此時有個男人正蹲在地上侍弄花草。

大嬸想為他們介紹“這位是陳家小娘子的”

程寧已經出聲“哥。”

那男人背影一僵，緩緩回過頭來，看見的就是門外駐足的悉的人。

原本以為再也不會見的人，他親的妹妹，和造他們程家慘劇的衛宴洲。

“誰來了？”門簾掀開，陳意禮系著圍探出來。

在看見衛宴洲的那一瞬，臉上的退的干凈。

程頤立刻起，擋在面前，皺眉看向衛宴洲“你來干什麼！？”

晉皇帝死，到底是遠在萬里之外的事。

更何況是刻意不想關心的人。

程頤只知道晉朝局有變，但不知究竟如何。

只是沒有想到，衛宴洲會以這副樣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陳意禮往后退了兩步，抓著門框。

似乎很切實地回憶起當初的場景，程家怎麼淪落，在大獄怎麼求生，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麼沒的。

那一天里流掉的，就是孩子漸漸消逝的生命。

“嫂嫂，”程寧從衛宴洲手里接過孩子，步進門“不要怕，我不是來傷害你的。”

“別過來！”陳意禮嘶吼道。

是衛宴洲想跟著程寧進院子，但是一條還沒邁過去，就迎面被一個堅的陶罐砸在額角。

幸好程頤只是個徹頭徹尾的文弱書生，那陶罐除了將衛宴洲的腦門丟出個包，接著便滾落在地碎了。

“你別進來。”程寧回眸，蹙起眉角“在外面等我。”

接著程頤就將院門關了。

大嬸又驚又怕，看著衛宴洲，卻也不敢說話。

程寧走近陳意禮，要高許多，這個嫂嫂在面前顯得羸弱。

陳意禮一不地看著溫漾。

程寧將孩子放進懷里“嫂嫂抱抱他？”

溫熱的小孩子，渾都很，還會，在陳意禮的懷里蹭。

偏偏一張臉長得與他爹一模一樣。

自從孩子沒有了以后，陳意禮連夢都沒夢到過，耿耿于懷，不能放過自己，更沒法原諒造這一切開端的衛宴洲。

但是現在衛宴洲的孩子居然鮮活的在懷里。

‘噗通’一聲。

程寧在面前雙膝跪地“嫂嫂要打要罵，程寧都著。”

從十來歲起，程府就有了陳意禮。

很小就沒了母親，長嫂如母，陳意禮也確實是真心實意疼。

但是今天帶著衛宴洲出現，無疑算是一種背叛。

陳意禮只愣愣地抱著溫漾，還是程頤先開口“你怎麼還跟衛宴洲一起？程寧？”

這話是質問，是不解。

程頤從來就沒法理解衛宴洲，即便程風緒的死不是他造的。

但是都已經這樣了，難道不是不死不休的局麼？

“嗚嗚哇！”

估計是氣氛太過沉重，溫漾在陳意禮懷里哭起來，眼淚出了三行，掉在口水巾上。

陳意禮沒法對小孩子狠心，更沒法對程寧狠心。

還是從前很溫的子，輕聲問程寧“你有別的選擇，為什麼是衛宴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