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香為題，一炷香為限，最先畫完且評選為優的，乃是今日魁首。”

秦嬤嬤笑著說出了斗畫規則。

“誰來評選？”謝靈兒睜著大眼睛好奇問道。

秦嬤嬤看了眼剛進亭子的裴璟珩，笑著道，“自然是世子爺。”

裴璟珩倒是沒反駁，袍在裴老夫人邊坐了下來。

很快，亭子外的空地上擺上了矮幾，案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還有一小盒朱砂、綠松石等磨的料。

阮嬈打心眼里不想參與們的爭奇斗艷，奈何龍門陣已經擺了出來，若是推辭謝絕，反而顯得矯了。

況且，焉知今日這局，不是為擺的呢？

若不應戰，怕是要正中某些人的下懷，被人抓住把柄踩泥里了，說不定從此就要被人冠上“草包”“鄙”“不學無”的名聲。

阮嬈一臉鎮定地坐到了最邊上的矮幾旁。

剛一落座，幾道視線便不約而同聚焦在上。

鄭婼薇悄悄打量著阮嬈，見一臉平靜，毫不慌，倒是有些意外。

收回視線，臉上掛著自信的淺笑，一副勝券在握的神。

姜雪兒視線在鄭婼薇和阮嬈二人之間流連，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今日這局連都看出來，是鄭婼薇故意要讓那姓阮的出丑，將打回原形。

鄭婼薇的琴棋書畫在京中貴圈中是出了名的拔尖兒，而那個姓阮的流落在外，定是沒被好好教養過，怕是一提筆就要餡兒，別說跟鄭婼薇比，就是跟們余下的表姑娘比，那姓阮的都不夠格，怕是到時候要臊得找個地鉆了……

姓阮的也不像是個吃素的主兒，今日過后，說不定要跟鄭婼薇結下梁子。

斗吧斗吧，最好打起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是想想，角便揚了起來，都不住。

盧菁菁的目更直接，看到在隔壁落座的阮嬈，又嫉又恨的瞪著，視線都能淬出火來。

前日接風宴上的難堪，還有昨日姑姑和

表哥到的屈辱，讓恨不得立馬撲上去咬死。

一定要想辦法出一口惡氣！

想到這，盧菁菁眼珠一轉，悄悄給自己的婢銀釧使了個眼，朝旁邊努了努。

銀釧會意，故意往那邊站了站，然后一個轉，胳膊肘一下把正磨墨的紅玉撞得一個趔趄！

“啪嗒！”

料盒子頓時掉在地上，里面的紅綠末撒了一地。

“你！”紅玉轉，惱怒地瞪著銀釧。

“你什麼？是你自己沒站穩，還想怪旁人不？”銀釧理直氣壯，蔑笑嘲諷。

盧菁菁托著腮在一旁看好戲，角噙著幸災樂禍的笑。

阮嬈瞥了一眼，暫時沒理會，淡淡道，“紅玉，把盒子撿起來，看看料還有多。”

紅玉瞪了銀釧一眼，只好俯去撿盒子，“姑娘，只剩這麼一點了……”

阮嬈淡淡瞥了眼，心知肯定是不夠了。

若是要占滿整幅畫卷，那至要畫上花團錦簇，七八十來朵花。

眼下這料剩下的估計也就只夠畫一朵了。

“姑娘，可要讓人再去取些來？”紅玉有些著急地問道。

阮嬈瞥了眼亭子里的裴老夫人和裴璟珩，見他們正說著話，對眼下發生的事似乎一無所知，故而也沒有主聲張。

若是差人去拿，一來一回，留給作畫的時間便不夠了。

計時的香已經燃著了，其他人也都已經開始作畫，不可能會為了一個人缺料而停下來，更不可能會有人把料勻給。

如今，只能自己想辦法彌補了。

阮嬈盯著空白的畫卷，凝神思索了下，

立刻便有了主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很快，一炷香燃盡，時間到了。

立刻有幾個丫鬟過來，將各人的畫卷拿進了亭中，一字排開。

為了公平起見，畫上都沒有落款。

裴老夫人的目一一掃過，發現畫的都是春滿園，花團錦簇，有的是寫意，有的是工筆，姹紫嫣紅，爭奇斗艷，各有各的風格。

唯獨一幅畫例外。

那畫上留有大片的空白，只畫了一只慈悲手，指尖拈著一枝曇，在一眾姹紫嫣紅的畫卷中，顯得孤零零的，有些單調，看上去像是沒畫完似的。

“這是誰畫的？怎麼沒畫完？”裴老夫人微微蹙起眉。

“是呀，也不知是懶還是實在畫不出了。”盧菁菁笑著譏諷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故意省料呢。”

說完，還挑釁的朝阮嬈瞥去一眼。

紅玉一下子就繃不住了，心直口快的告狀道

“稟老夫人，這是我家姑娘的。不是沒畫完，是銀釧故意撞我，料撒了，剩下的一點料也就只夠畫這麼多。”

“你口噴人！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打翻的！”銀釧立刻反駁。

盧菁菁也反咬一口道

“飯可以吃，話可不能說。那麼多人在場，都可以作證，是你自己裝翻了主子的料盒子！怕是你害怕被主子責罰，故意拉著銀釧替你背黑鍋吧？”

眼看事不太對，裴老夫人一下子沉了臉，審視的看著兩邊人。

“究竟怎麼回事？”

“回老夫人，我同阮妹妹的座位挨著，的丫鬟不小心打翻了料盒子，非要污蔑我家銀釧撞。我明白這丫鬟是想替自己主子找個臺階下，卻也不該無中生有，口噴人吧？”

一下子，眾人的目全都聚焦而來，紅玉一下子了眾矢之的。

裴璟珩清冷的目

同樣也朝阮嬈投過來，幽深的目約有警告的意味。

這個煞神這般盯著，阮嬈知道此時不宜再將事鬧大。再說空口無憑的事，解釋也無用，不如先息事寧人。于是在紅玉想繼續開口解釋時，給了一個眼神。

紅玉只好閉上了。

阮嬈環視著眾人，淡淡一笑

“地方太小，施展不開，磕磕絆絆在所難免，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誰又說的準呢？”

輕輕瞥了一眼盧菁菁，不等反駁，接著道

“料撒了就撒了吧，又不是什麼大事。沒有料，我畫兩筆便是，作畫本就是興之所至，圖一樂爾，總歸我是不介意的，盧姐姐，要是你，你會介意嗎？”

先擺出一副坦坦無所謂的姿態，倒是讓盧菁菁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我、我當然不介意。”盧菁菁不不愿的嘟噥了聲。

笑話，難道要說介意，被的大度比下去嗎？

“那便好。”阮嬈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此事便揭過不再提了。”

“我技藝不，寥寥畫幾筆，只當湊個數，給大家墊個底吧。”又大大方方的自謙了句，堵住了那些人拿的畫說的可能。

“畫畫本就是為了陶冶，今日雖說是個賽事，但本質上還是大家一同在一起樂一樂，畫的好或者不好，有什麼打，無愧于心便好。”

裴老夫人笑容慈，拉住阮嬈的手安。

阮嬈笑著點頭稱是，眼角卻瞥見裴璟珩正盯著那副畫，久久凝視，一言不發。

秦嬤嬤見狀，趕讓丫鬟舉著鄭婼薇的畫湊了上去，故意跟阮嬈那幅挨著對比。

“世子爺，您看這副畫得多好。”

男人狹長的眸淡淡一瞥，還未說話，突然，一陣微風拂過，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

神奇的一幕，突然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