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嬈這一輩子算是先苦后甜。
裴璟珩付了手中政權后,果真做起了閑散王爺,日日陪著閑看落花,早起畫眉。
歲月流逝,兒們也都漸漸長大。
沈言及冠之后,終于另立府邸認祖歸宗,而彼時,他已經完全憑借他自己的努力,當上殿前司指揮使了。
雖然比不上當年的裴璟珩,但到底也算后生可畏了。
沈言雖然另立府邸,但每日都堅持來給阮嬈請安之后再去上值,若是下值早的話,也會過府陪阮嬈用晚膳。
比整日見不到人的裴諒還有整日只會抱著書本的裴謹哥倆孝順多了。
某日,阮嬈突然發現裴諾總是踩著沈言過府的時辰點過來,看向他的眼神也開始答答的躲閃。
而裴璟珩明明就在當場,卻裝一副沒看到的模樣,頓時讓阮嬈詫異了。
不對,有貓膩。
當晚,就開始供起來。
“你老實代,那時候把沈言送去山上學武,是不是你故意的?還說什麼這是他的機緣,我看分明是你蓄謀!”
裴璟珩慢條斯理的一挑眉,呷了口茶,不說話表示默認。
阮嬈瞪大眼睛,“還真是!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謀劃這事兒的?那時候沈言也就才十歲,還是個孩子啊!”
裴璟珩放下杯盞,了眉心。
什麼時候謀劃的?
大約,是在小兒看到他替阮嬈畫眉,突然語出驚人,要沈言將來替畫眉那時候吧。
自己捧在手心的,卻總是粘著沈言,也不親近他這個爹。
把那小子扔到山上,學了是他的造化,將來益的也是那小子自己。
他主打一個眼不見為凈。
再退一步說,外面的混小子既然都不能讓人放心,他不若索自己培養一個。
蒼青不就是個很功的例子麼?
沁兒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卻被蒼青寵的,比出嫁前還囂張跋扈,天天跟霍玉拌斗氣。
阮嬈聽完他的心聲,頓時慨,“真是老謀深算啊你。”
裴璟珩將攬在懷里。
“我總要為孩子們的長遠打算。裴潤雖已為右相,最終還是要退下來,再過幾年,就該孩子們大展拳腳了。”
“你就不怕皇后那邊會有微詞,說咱們裴家包攬半壁朝堂?”阮嬈斜眼覷他。
“他們那是妒忌。”
裴璟珩淡淡一笑,“況且,咱們也不是輸不起,兒孫們若將來真不爭氣,大不了找個海島,一家人遷徙過去。諒兒如今也已經歷練了幾年,等蒼青從尊主的位置上退下來,就會傳位給他。”
“好啊,我說諒兒怎麼好端端的說去闖江湖呢,敢是你這個老狐貍……唔唔!”
裴璟珩總有辦法讓不自的把火氣降到最小,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自從寂無研究出來一種把傷害降低到最小的絕子藥后,裴璟珩就像是蛟龍如海,那一個肆無忌憚,隨心所。
他強烈,比起年輕時候也是毫不遜,甚至花樣更多。
但阮嬈總擔心他會x盡人亡,讓當寡婦。
這一日又是殺了個三進三出,片甲不留。
阮嬈沉沉睡去了。
然而令沒想到的是,這天睡著睡著,忽然又回到了那個夢里。
作為游魂飄浮在空中,遠遠看著皇宮上方燃起火和黑煙,看著作為皇帝的淳兒無奈自焚在宮里,心如刀攪,痛苦的想要嘶喊。
遠方天際,突然響起一聲悠遠回的鐘聲。
“噹——”
一道金突然襲來,再睜眼,下意識看向枕邊。
嗯?什麼況?
眼前的裴璟珩十分年輕,即便是閉著眼,也是一清冷,絕對不是剛才跟如膠似漆深耕不輟的那個三十七歲男人。
阮嬈不由使勁了眼,越看眼前這一幕越覺得眼。
這不是當年沉湖那個除夕夜,聽了茜草的餿主意給裴璟珩下藥的那個場景嗎?
這是在做夢嗎?怎麼回到了最初?
正當手想去眼前人是真人還是虛幻時,男人的眸陡然睜開,啪的一下抓住了的手腕。
阮嬈猛地抬眼,正與一雙清冷銳利的眸對視上。
“酒里下藥,自薦枕席。”裴璟珩目冷肅,毫沒有中藥后的意迷。
“堂堂侯府嫡,竟有如此齷齪手段,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好……好悉的臺詞!
阮嬈一下愣了,眼睜睜看著裴璟珩按照記憶中的模樣,用冰冷譏諷的語言,將奚落個無完。
但阮嬈除了覺得懵,倒也沒有過多的傷心。
只是有點想不通,難道變阮嬈,和裴璟珩風風雨雨那麼多年,還生了三個孩子,只是醉酒做過的一場夢?
亦或是,上輩子積了大德,所以老天又給了第三世?
正當愣神的時候,裴璟珩已經拉拉說完一堆話,冷冷起要走。
阮嬈下意識去拽他,“欸你等等……”
裴璟珩眸陡然轉冷,一把甩開的手腕,像是甩開什麼惡心的臟東西一般。
阮嬈一下被他甩在地上,手肘都磕流了。
“念在夫妻一場的名份上,我可以保你一命,送你離開上京。此后余生,你都不要再回來了!”
說完,他本不給任何哀求的機會,抬腳離開。
阮嬈疼的嘶嘶出聲,看著眼前悉的一幕,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裴璟珩你個王八蛋,給老娘站住!”
二話不說爬起來,抄起手邊的花瓶就追了上去。
裴璟珩聽到在后的一聲暴喝,頓時腳步微滯,皺眉轉過——
迎面便是一花瓶!
砰!
饒是他武藝高強,卻也沒料到眼前的虞婉居然會來這麼一出,頓時愣了!
碎裂的花瓶
嘩啦落了一地,他頭上的也順勢蜿蜒滴落。
“你!”
裴璟珩牙關咬,一雙冷眸像是要出冰箭一般。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突然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虞婉,正是他自己親自寵出來的無法無天,底氣十足,潑辣強悍。
“你什麼你!你個瞎眼爛豬油蒙了心的狗東西!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你腦子被狗吃了?”
阮嬈紅著眼睛,一下捋起了袖子,出自己的守宮砂。
“你給老娘聽好了!老娘為了你可一直守如玉冰清玉潔!不管你之前看到了什麼,老娘跟什麼二皇子四皇子沒有半點干系!還什麼夜梟門尊主呢,我呸!你但凡手指讓手下去查查,就知道那些人說的話有多離譜!還說什麼此生不要回上京了!既然看不慣老娘,那就和離!老娘才不會慣著你!我就在上京呆著,你管我?”
裴璟珩捂著頭,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牙關咬的盯著,看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瘋子。
阮嬈知道,現在是虞婉了,也沒有阮嬈那狐妖嬈的樣貌,眼前這人呢,也沒有開竅,只會當是失心瘋。
罷了罷了,反正也過了半輩子了,裴璟珩寵著那麼多年,給當牛做馬,做小伏低,也算夠本了。
不管之前那些是夢還是上輩子,最重要的是,的心已經足夠強大,足夠應對任何挫折和風雨,足夠讓離開任何人都能彩的活著。不再唯唯諾諾,不再輕易被人蒙蔽。
這是別人無論如何都拿不走的財富和底氣。對于來說,這便已經夠了。
男人嘛,本就是可有可無,即便那個人是唯一過的男人,也一樣。
最的,始終都應該是自己。
可以走,但走之前,得夠本才行。
冷笑一聲,二話不說轉進屋,再出來時,懷里抱著一摞冊子。
“這是給你記錄的食譜!”
“這是管家的流水賬!”
“這是裴潤的藥方和注意事項!”
“這是我給你找的兵譜!”
“這是和離書!”
一本本,一張張,啪的一下全都摔在他臉上。
“玩過一次的游戲,再玩就沒了趣兒。用過一次的男人,老娘覺得膩!裴璟珩,從今以后,你我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說完,狠狠抹了把眼角,轉便走。
裴璟珩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低頭看著地上散落一地的冊子和書。
最上面,還躺著一封寫著‘和離’兩個大字的書信。
傲清冷的天之驕子,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疑。
真的……是他錯了?
“世子爺!”
木槿帶著婆子匆匆趕來,看到這一幕,頓時失聲驚。
阮嬈正要出門,迎面正好和上。
木槿看向的眼神,頓時閃著沉的。
“來人!夫人謀害世子爺!把綁了送車上去!”
呦呵呵,忘了還有這個雜碎呢。
阮嬈二話不說,拔下頭上的簪子,一個輕巧旋就轉到木槿后,手里的簪尖抵住了的咽。
“是誰教你跟主子這般說話的?嗯?”
阮嬈冷笑著說完,手下飛快的在臉頰上劃了一道。
木槿頓時哭嚎出聲。
“世子爺!救命啊!”
裴璟珩終于回過神,神卻沒有之前冰冷,眼神復雜的看向阮嬈。
“虞婉……”
“你想替這個賤婢求?”
阮嬈頓時氣不打一來。
“不如讓這賤婢好好跟你講講,是如何里通外合,聯合車夫打算把我沉湖底,嗯?是是不是啊,木槿?”
阮嬈似笑非笑的飛快在木槿臉上上劃了一道。
木槿頓時疼的嗷嗷慘。
“啊——我的臉!”
裴璟珩卻毫不憐香惜玉,只瞇著眼盯著木槿。
“木槿,可有此事?”
“冤枉!冤枉啊世子爺!”
“如果沒有這回事,我虞婉兩個字倒回來寫。”
阮嬈哼了一聲,二話不說一下扎在木槿昏上。
木槿頓時倒地。
“我不殺,是因為我趕時間,人我先存放在你這兒。你若是什麼都查不出來,治不了的罪,我看你這指揮使也別當了。到時候,我會親自來取的狗命,希屆時你不要手。”
阮嬈將簪子上的在木槿上抹干凈,重新回發髻里,緩緩站起。
雪一直下,著單薄,卻傲然立在雪中,如一朵盛放的白梅花。
眉宇之間好似生出一子英姿,那是一種從來沒有出現在上的從容氣場,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讓人簡直移不開眼。
裴璟珩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對的好奇,已經足以讓他忘了今晚本來應該要送離開的。
阮嬈站起,揚聲道,“紅玉何在?”
這時候的紅玉在院子里伺候,不過只是個二等丫鬟。
紅玉本來跟其他丫鬟一起,躲在屋子里不敢出來,聽到阮嬈說話,遲疑了下,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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