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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 第122章 離別安渡

馮蘊正在整理行囊,阿樓便捧著個賬本進來了。

郎,傷藥已庫一百二十五箱,還有余下的藥材,姚大夫說,今夜加點趕制,明晨應該能出來。”

說罷他將賬簿遞到馮蘊的手上。

有這些日子購買藥材的花費,農坊的日產和收益,以及長門莊的開銷和結余,都記得很是清晰。

上面的符號,有別于時下賬房記賬的方式。

這是馮蘊單獨給阿樓和邢大郎的。

眼下,阿樓也是半個先生了,在長門莊的授課時間里,會向其他莊里人傳授郎所教的記數和算學。這種數字簡單好用,更為清晰,哪怕不識字的人,也很快就能掌握。

馮蘊看一眼,在賬本上簽個字,給阿樓。

“等下我會讓邢丙安排藥品裝車,慢慢運往石觀縣碼頭。”

阿樓對郎的敬佩,全從眼睛里溢了出來。

其實他很想陪著郎去信州。

就像以前一樣,郎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可眼下不行了。

為長門莊大總管,他的事也越來越多,手底下帶了兩個副管事,還是忙得腳不沾地……

不知從何時起,阿樓發現自己也了頂頂重要的人了。

可他最喜歡的還是給郎駕車。

馮蘊看他盯著自己不,微微抬眉。

“還有事?”

郎。”阿樓的臉漲得通紅,憋了許久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是不敢,是知道不該。

“小人會看好莊子的。郎定要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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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點頭,“莊子里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按部就班,不要出岔子就行。”

阿樓道“我會的。郎,你要不要歇一會兒?”

這兩天每個人都很累,都是熬夜頂著,馮蘊也不例外。

明兒天不亮就要出發,阿樓看著通紅的眼睛,很是心疼,馮蘊卻是笑了。

“我不困。這會子神好得很。”

去信州的東西都帶齊了。

馮蘊的目又落在屜里的那只風鈴上。

那天曹開來送信,把風鈴和信一并給了他。

可眼下一直等不到裴獗的消息,馮蘊不確定他有沒有收到……

皺了皺眉,又從風鈴上取下一只松果鈴鐺,放在隨的行囊里……

 

阿樓看著的舉

郎……”

馮蘊沒有回頭,吩咐他道

“桌案上有張拜帖,送到將軍府給平原縣君。”

房間里安靜一下,阿樓應諾。

馮蘊不出時間來,讓阿樓帶了拜帖去將軍府,請平原縣君來花溪村,接一下阿左和阿右。

在的時候,這兩個孩子在莊子里放著也就放著了,一旦離開安渡,自然不放心。

本來敖家人就是想托付給濮漪,只是順理章地把孩子回去。

不料阿左和阿右得到消息,當場便掉了眼淚。

“舅母……”阿右抱住馮蘊的大,仰著小腦袋,眼淚在臉上流,卻癟著嘟嘟的小,不說話。

這種長得好看又乖巧的小姑娘,對馮蘊來說殺傷力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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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阿右的眼淚,趕將人抱起來坐在圓墩上,替眼淚。

“哭什麼?下次再來玩便是。”

阿右扯了兩下,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阿左眼地看著馮蘊,但不哭鬧。

“下次我和阿右,就來不了了。”

父母不會再讓他們出門。

阿右點點小腦袋,“舅母讓阿舅來接我們吧……”

有阿舅來接,阿母會依著阿舅,阿父不肯也不行。

小家伙說得嚴肅,與平常那一副混世魔王的行徑大為不同。

馮蘊笑道“好,等見到你們阿舅,我定會告知。”

哄一哄孩子罷了,什麼好聽說什麼。

阿右阿左卻聽得壞了。

一左一右抱住馮蘊的胳膊,依依不舍。

“舅母見到阿舅和阿兄,記得告訴他們,阿左和阿右很乖,沒有頑皮,沒有討嫌……”

“對!更沒有吵著要跟舅母去信州……”

馮蘊他們的腦袋。

“當然要說的,不止這些呢,還會說好多好多你們兩個的乖巧……”

阿左的小臉

略帶,學不來妹妹那樣對著馮蘊撒,而是咬了咬下,紅著眼睛道

“等舅母回來,我和妹妹應是回中京去了。舅母不要心我們,外面兵荒馬,舅母長得好看,要小心被人搶了去……”

馮蘊想笑,眼角都彎了起來……

不知為何又突然間想到了渠兒,悲愴涌上,再笑不出了。

阿左此刻那種不舍,委屈,又強迫自己像大人一樣思考,不得不接不得不從的結果,還要反過來安大人的模樣,與的渠兒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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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了抱阿左,就像當初抱渠兒那樣。

“好。我答應你。”

“還有右右,還有右右。”阿右哭嘰嘰地在馮蘊眼淚,“我也很乖,不吵,聽話……”

“是是是,還有你。”馮蘊又反過來抱

小姑娘滿意極了。

“舅母,等仗打完,你是不是就要嫁給阿舅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常常來找你。”

這麼點的小姑娘,怎麼就能琢磨這些事呢?

馮蘊哭笑不得,“不嫁的。我就住在這個莊子里,以后你們來玩耍,我便接待你們。”

阿左和阿右聽到不肯嫁,都有些失

“阿舅好可憐。”

“阿母說得很對,阿舅是大木頭,大冰坨子,沒有郎要嫁他……舅母,你可憐可憐阿舅吧。”

馮蘊一個頭兩個大。

哄孩子真是比干活累多了。

幸而,不到晌午,濮漪的車駕就到了。

一起走下馬車的,有崔稚。

上次不歡而散,馮蘊還以為不會來了。

看到崔四娘子眉頭微蹙的模樣,猜又是濮拉過來的,不由好笑。

“縣君,崔四娘子,有勞了。”

院子里一片忙碌,婦人們圍在一起干活,堆的藥品往外搬,制藥的仍在繼續,看上去繁忙,卻中有序,有條不紊。

漪看著這番景象,一臉佩服。

“馮姬好本事,竟搞到這樣多藥材,這些全都要制藥品的?”

馮蘊嗯一聲,“帶到信州去。”

漪是水里泡大的,是活在這個時代最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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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階層的人,對戰爭的認識和馮蘊不同。

可這一刻,看著各司其職螞蟻般穿梭在簡陋小院里的村里人,心里竟生出一種脹脹酸酸的緒來。

得做點什麼。

漪想著,將頭上的金釵和腕上的鐲子取下,再想一下,又卸掉腰上的玉佩,一腦塞到馮蘊的手上。

“馮姬大義,我出不了什麼力,就湊點錢吧。”

馮蘊拿著看一眼,不客氣地收下了。

“多謝平原縣君。”

又回頭告訴邢大郎。

“記上。這次出錢的,出力的,我都會在村里立碑亭,將他們的名字寫上去。”

立碑亭,傳萬世,何人不想?

漪眼睛都亮了。

“等我回京,會稟報阿母,讓京中貴貴婦都出出力,順便為馮姬請功。”

馮蘊笑著謝過。

兩人有說有笑,那樣的熱,讓崔稚干站在邊很是局促,尤其阿左和阿右都看著,要是不做點什麼,就要鬧笑話了。

不像濮漪這樣熱服,飾品更沒有那麼張揚,渾上下最值錢的便是手上的鐲子,還是阿母在及笄時贈送的,還有一只釵子,是敖夫人送的,都舍不得。

于是左思右想,一張臉紅了。

“我上沒有帶值錢的東西……”

馮蘊早看到了的尬態,笑一下。

“崔四娘子有心,便是最好的支持。”

崔稚是李桑若的外甥,但馮蘊慣常不搞遷怒,只要對方不主招惹便不會兩樣心看待。

崔稚扯了扯角,不再多說什麼。

馮蘊見濮漪東張西,趕讓小滿把阿左和阿右的東西都打包出來,給濮漪的仆從。

“眼下我不開,就不招待二位貴客了。”

剛落地就攆客,濮漪沒有見過這樣橫的。

要是別人,非得跟人家大吵一架不可。

漪瞥馮蘊一眼,看憔悴這樣,又原諒了

“你不用招呼我們,我就四走走。不用管,我自便。”

馮蘊……

這個平原縣君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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