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馮瑩有喜就好了,皇兄不會再他們回京,臉也會好看很多,而且,馮瑩有喜了,就是板上釘釘的皇后了,再不是那別扭的“馮夫人”。
蕭榕滿心滿意為馮瑩打算著。
豈料,蕭呈不甚在意地道“不會有喜。”
馮瑩面一白,低下頭去。
蕭榕卻大不解,“皇兄你說什麼呢?你又不是子,你怎知……”
看到馮瑩咬著低下頭去,滿是委屈,若有所悟地瞪眼。
“皇兄,你又欺負阿瑩了是不是?”
蕭呈皺眉,“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蕭榕任地哼聲,“你莫非真的打算把那個小妖弄回來,立為后,讓阿瑩當妃?”
“阿榕。”
蕭呈深眸微瞇,俊臉變得無比銳利。
“下去!”
馮瑩白了臉,張地去拉蕭榕,蕭榕卻倔強地不肯走,瞪著雙眼跟蕭呈急,“皇兄你是不是鬼迷心竅了?那馮十二娘早就不是你的嫡妻了,是裴獗的姬妾,每日里跟裴獗睡一個被窩,你騙騙別人就算了,你不要連自己都騙……”
“住!”蕭呈道“帶長公主下去。”
當他收起溫和的笑容,再平靜的語氣也足顯帝王威儀。
馮瑩看出他的慍怒,用力拽住蕭榕,弱弱地勸。
蕭榕看到兄長真的生氣了,也委屈地閉,一跺腳氣哼哼地走了。
唯留蕭呈,默然坐回去,帝袍在卻如孤家寡人,仿佛被人干了力氣似的,一不。
“是裴獗的姬妾,每日跟裴獗睡一個被窩……”
即使他從不刻意去想,可腦子里總會時時浮現被裴獗在下欺負的形,一遍又一遍……
出了大帳,蕭榕的氣還沒有消,看著馮瑩蒼白著臉的小可憐樣子,更是不滿“皇兄怎會這樣?他以前不是這樣的,阿瑩,你有沒有發現,皇兄他變了……”
馮瑩神凄楚,細聲細氣地嘆。
“許是陛下太擔心阿姊。”
蕭榕咬牙,“又是那個禍害,都跟別人了,皇兄怎麼還不肯放手?”
馮瑩低頭沉默,委屈得幾垂淚,蕭榕又重重哼聲。
“阿瑩不要難過,皇兄剛登大寶,又面臨戰事……朝野上下都盯著他,鐵打的人也不了,你容他緩口氣,等理順了朝政便會清醒過來……有我在,大齊的皇后只能是你。”
馮瑩苦笑,“我不曾想過這些,只是擔心陛下的子。要是阿姊能平安歸來,讓陛下寬心。我馮瑩做不做皇后,又算得了什麼?”
蕭榕道“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子太善,太為他人著想。人善被人欺啊阿瑩。”
說到這里,蕭榕好似想到什麼似的,氣恨咬牙。
r> “不行,我得想個法子,一定要阻止皇兄。決不能讓他把那個小狐貍帶回大齊,禍國殃民……”
馮蘊在信州見到了溫行溯。
這是他以前駐守信州時的府邸,安排他住在這里馮蘊不意外。意外的是,府里府外并沒有大量的士兵看守,也就是說,大兄是自由的。
裴獗沒有關押他,更沒有過多的約束。
自上次離別,二人已許久未見,溫行溯傷未痊愈,腳仍有不便,但看到馮蘊進門,是撐著桌案站了起來。
“腰腰……”
二人相視。
一個目驚喜,一個似笑非笑。
“大兄沒有想到我會來吧?”
溫行溯嘆息,笑容里滿是無奈。
“你啊。”
信州沒有安渡郡安全,馮蘊不該來的,這是溫行溯想說的話,可人已經俏生生地近在眼前了,又能怎麼辦?
“快來坐下說話。”
溫行溯朝招了招手,但子沒有挪,馮蘊知道他子不便,微笑著走近,乖乖在他跟前坐好,很有些舊時模樣,表也格外靈了幾分。
“這麼多點心吃食,大兄過得很逍遙嘛。”
茶壺蓄著溫熱的茶水,溫行溯為倒了一杯。
“大將軍待我確實周全。”
馮蘊笑盈盈飲一口茶,拎顆棗,滿足地瞇眼。
“好吃。”
溫行溯寵溺地看著,抬手擊掌。
兩個仆從從屋外走過來,看著馮蘊,雙眼潤。
“十二娘。”
馮蘊聽到悉的聲音,抬頭。
“你們是觀棋、品書……”
驚喜地看著他倆,又看看跟在他們后面陸續進來的幾個老人,完全抑制不住興。
“弄琴、司畫?申屠大哥,楊大哥,你們,你們都沒事啊?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這些人,有溫行溯的仆從,還有跟溫行溯親如兄弟的兩位將軍,申屠炯和楊圻。
信州一戰后,馮蘊本就沒有想過還能與這些故人再見。
這完全出乎了的意料。
記得那日問裴獗,大兄如何。
他只說“還好。”
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將溫行溯手底下的親信,全都到了他的手上,就像對待當初的
一樣。
即使這麼做,是為了施恩圖報,讓溫行溯臣服投靠,但裴獗敢這麼做,有這樣的氣度,便是懷寬廣,令人敬佩的。
溫行溯看面變幻,淡淡地嘆息一聲。
“裴大將軍雄才大略,拔劍可擎天,是難得一見的大英雄。可我們是齊國將領,各自為政,不可低頭做叛徒。”
兩位將軍也垂下了頭。
馮蘊不失笑,將手上的棗丟回了盒子里,角勾出一寒意。
“如此說來,我是叛徒了。”
溫行溯驚覺失言,看著疲憊的小臉,滿是懊惱。
“你不同。”
他速度極快地說罷,見馮蘊的笑意更為明,雪白的小臉盛放得如同一朵烈日下的花兒,艷麗奪目卻不敢久視。
“世人以家為依,忠君為上。家主棄我,我自去謀生。君主棄我,我再投良主。良禽擇木而棲,這本沒有錯。”
他小心翼翼地盯住馮蘊。
“腰腰,大兄不是說你。”
馮蘊笑了笑,自然不會往心里去,只是低頭品了品茶,遙想并州的戰事,遙想著數十年來的硝煙和戰火……
突然抬頭,玩味地著溫行溯。
“大兄心里,一個好的國家是怎麼樣的?”
溫行溯琢磨一下。
“吏治清明,百姓安居。”
馮蘊緩緩點頭,又問“那齊國算是吏治清明百姓安居的好國嗎?”
齊立國以來,從第一位開國君主天定皇帝離世,蕭氏本家幾次三番為帝位手足相殘,一直到延平帝蕭玨,可謂風雨搖擺,朝政腐敗不堪……
溫行溯有心維護,卻不好違心說假。
“不算。”
不待馮蘊開口,他又道
“子偁不同,他賢明果決、從諫如流,將來必是仁君……”
“未必。”馮蘊眨了眨眼睛,了好幾下,又閉上,斟酌了一下措辭
“大兄如此看好他,是因為他是大兄的至好友,還是當真為大齊生民思量?又或是,大兄認為蕭呈會有裴獗那樣的懷,對敵俘,以今日這般禮遇?”
溫行溯嘆口氣。
“將軍大氣,有人能比。”
馮蘊看了看旁側的兩位將軍,淡淡地道“兄也說了,良禽擇木而棲,是善舉。那若有一條路,是可以讓南北穩定,天下一統,回到群雄稱霸前的安穩盛世,大兄愿是不愿?”
溫行溯噤聲。
兩位將軍亦是無言。
半晌,馮蘊看著他們。
“我不論南北,只擇良主,選對的那一條路走,更不管這條路是非崎嶇,又是否會為世人所不齒。若是可以,我想做這個時代的伍子胥……”
溫行溯訝異。
兩位將軍也錯愕的看著。
在他們眼里,世下的郎為求生存,即使投靠敵將庇護,那也是無奈之舉,不值當批判,更談不上叛徒。
裴獗此人,拋去敵我份,算是一個明主,投靠裴獗,也無可厚非。
可歸結底,他們以為馮蘊要的,只是安穩地生存,對弱待的馮氏和另娶他人的蕭三郎有恨有怨,也是一些小兒的恩怨仇罷了。
豈料,想得那麼深遠。
甚至認為裴獗會是那個平南北,逐鹿天下的人……
這些已全然不在兒私的范疇。
兩位將軍側目,溫行溯亦是到了沖擊。
在這個誰都可以擁兵自重振臂稱王的世,為男兒,戰場上的將軍,哪一個沒有幻想過馳騁疆場,建功立業,哪一個又沒有做過名垂青史的夢?
“大兄不必糾結。”
馮蘊微蹙秀眉,看著他沉默的表。
“你有你的選擇,我有我的追求。是世約束,還是輔佐明主,每個人,總要往心歸行走。不過,大兄將來要是回到齊國,與我們戰場相見……”
微微收住笑容,斂了斂袖,朝溫行溯拱了拱手。
“你我戰場上是敵人,戰場下仍可論兄妹。你來我府上,我好酒好,你持槍上陣,我便以刀劍招呼。”
溫行溯心里一窒,如刀絞般疼痛。
說的這番話,竟與那日裴獗說的異曲同工。
他方才來申屠炯幾個人,目的便是勸服馮蘊,跟隨他回齊國去。
沒有料到,想說的話,還沒有來得及開口……
腰腰已然堵住了他全部的規勸。
沒有任何一個理由,可以凌駕在的理由之上。
論家?沒有了。
論國?國不曾施援于。
論?心系裴獗。
溫行溯苦笑。
“那你往后…要死心塌地跟隨晉國嗎?”
馮蘊覺得可能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讓大兄生出了誤會。
于是眼瞅著他,微微含笑。
“大兄糊涂。晉國是晉國,長門是長門。裴獗是裴獗,我是我。”
這番話乍然聽來很是深奧,細想全是道理。
溫行溯從眼里看到一簇。
異常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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