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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 第129章 奉陪到底

馮蘊咭一聲。

“淳于世子當真好笑,我一個三歲小兒的胡言語,即使不小心說中,為何要心虛?”

“三歲嗎?怪不得無人信你。”

淳于焰及那雙眸里的冷意,角勾了勾,淡淡地道“那你記得謝獻將軍嗎?他便是十四年前并州一戰的齊軍將領,那場戰事失利后,謝獻戰死,而后全家七十余口被誅……”

馮蘊的臉更難看了。

那場仗不僅是齊軍的慘敗、謝家的覆滅,還是的阿母悲劇的源頭。族人對的厭棄也是從那時開始,阿母的死也因此埋下了禍……

不愿再想,更不愿再說什麼。

冷冰冰地盯住淳于焰。

“年紀太小,不記得什麼了。”

淳于焰琢磨一下,說道“當年在恒曲關對陣謝獻的晉軍將領,裴沖,是裴獗的父親,那一仗他重傷,落下殘疾,從此不能再上戰場。”

馮蘊問“世子到底要告訴我什麼?”

淳于焰輕笑“你和裴妄之啊,一個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一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也想知道,非去并州不可,到底是圖什麼?”

呵!馮蘊道“我們去哪里去哪里,與卿何干?”

淳于焰笑了一下,可能是被打擊慣了,不僅不覺得生氣,神看似頗為愉悅“那這樣好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馮十二,不如你再來預測一下,并州大戰結局如何?”

閑著?

發現淳于焰就是在故意找話題拖延時間,阻止去并州……

這個游走多國的云川世子,是敵是友全憑心,馮蘊猜不他安的什麼心,也沒有時間跟他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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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鬼河灘的人越來越多,氣氛也越發沉重,不耐煩了。

“最后問一遍,世子讓不讓?”

淳于焰“不是不讓,是讓不了。”

馮蘊握牢手上的鞭,在空氣里甩出一聲栗般的悶響,然后將鞭把指向淳于焰。

“世子要是存心為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不相信淳于焰會真的跟他們拼斗,不料這瘋子看到武,目里居然生出了笑意。

“好呀。”

那表好像嗜的狐貍,淡淡淺淺,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愜意。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把戲,我最了。”

馮蘊正要發怒,

一騎突然飛奔過來。

“報……”

是桑焦,淳于焰派去探路的。

人還沒到,他的聲音就到了。

“世子,韓楚胡叛軍正在加圍剿紅葉谷。說是齊帝下了死命令,等到夜,紅葉谷的路大抵便要封死了……大家速度要快走吧!”

紅葉谷一旦被堵死,最后的通道就關閉了,齊軍將徹底完對并州的合圍,信州無法再馳援糧草和軍備,并州城里的兵馬,在晉軍援兵到來前,只能死守不出。

并州將為真正的孤島……

原本就是晉軍占有的一塊飛來地,周遭全是齊地齊軍,不說晉國會不會派人來援,就算真的派人來,怕也來不及……

這個時候去并州,就和送死沒有兩樣。

淳于焰瞇眼看馮蘊,“馮十二,回吧。”

馮蘊看著灘上竊竊的眾人,不再理會淳于焰,掉轉馬頭

回到馬車邊上,對溫行溯說道

“大兄,你帶人速回信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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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信州城仍在北雍軍手里,背靠安渡,還是很安全的。

不愿意溫行溯跟著自己涉險。

“你在信州等我的消息。”

溫行溯輕笑,松松地理一下裳,目里滿是溫和“我陪著你。”

“大兄!”

“無須多言。”溫行溯道“眼下你我兄妹二人,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齊國回不去。

若是裴獗敗了,死在并州,那在晉國也待不下去……

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離開腰腰,獨返信州?

“好。”馮蘊沉凝片刻,朝他點頭,“我們同去并州,無論生死,都在一起。”

溫行溯目有細微的芒耀,可惜,馮蘊沒有看見。不等溫行溯回應,便扭頭看向葉闖等一干侍衛營的士兵。

“帶上藥品,我們步行去鬼河灘……”

從這個坡走到鬼河灘也沒有多遠,淳于焰可以攔住馬車通行,但攔不住人。

葉闖心下,眼眶里滿是艱難。

郎,藥品我們帶過去,你跟溫將軍返回信州。”

他們是裴獗的心腹,這個時候去并州是忠心事主,責無旁貸的,但馮蘊不必冒這個險。

葉闖目真切,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傷

“要是敖七在,他不會讓你涉險。”

淳于焰見他二人這般,瞇起眼睛便笑。

“說得很好。馮十二,聽勸吧。趕回去……”

馮蘊看了看葉闖,突然扭頭盯著淳于焰,笑了一下,“我今日就再預言一次。并州之戰,我賭裴獗贏。”

淳于焰勾起,目黯沉冷淡。

葉闖卻是紅了眼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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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東西!”馮蘊不想再拖延。

溫行溯看著當機立斷的郎,臉上若有芒一般,抿的了一下,扶著膝蓋,慢慢地走下來。

“搬!”

“大家速度快點。”

侍衛和仆從們都忙了起來。

馮蘊讓大滿和小滿也過去幫忙。

淳于焰靜靜地看著,看著侍衛將藥品從馬車里拎出來,后槽牙莫名發,又無可奈何。

呵!

馮十二啊。

瘋子。

他懶洋洋嘆氣,“讓路。”

馮蘊平靜地扭頭看著他,遠遠拱手。

“多謝世子全。”

黃昏的紅葉谷,遠遠去,如披上了一件染的外,煞是紅艷耀眼。

這是看紅葉的好時節,要不是這場戰爭,約上友人登山而賞,實在是一樁人間事。

馮蘊把行李搬上停靠的幾艘搖櫓船,剩下的藥品全放到北雍軍運糧的貨船,沿鬼河而下。

馮蘊回越去越遠的狹長山谷,還有那個忙碌的渡口

,心下起伏不定。

淳于焰的牛車仍停在那里。

還有一些搬運糧食和貨,準備抓時間運往并州的人群……

在馮蘊的意識里,淳于焰就是一個利益為上的“商人世子”,云川從無戰事,他周游各國,亦正亦邪,非敵非友,與人結全憑一個“利”字。這是云川國的環境地理造的,也是他自己的長影響的。

總歸,這人不算什麼罪大惡極,但要說悲憫心,顯然沒有。

他對的好,超出了馮蘊的認知……

“腰腰。”溫行溯走到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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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

眼看那片紅葉山谷越來越遠,馮蘊將目收回,看一眼溫行溯的,見他穩穩坐下,這才淡淡地笑,“在想并州之戰。”

溫行溯遲疑片刻,“你當真認為此戰裴獗會勝?”

馮蘊輕笑,帶點嘲弄的意味。

“想必裴獗自己都不敢認同這句話吧?他說過,戰場上瞬息萬變,從來沒有常勝將軍,也沒什麼必勝的仗……”

溫行溯點點頭。

馮蘊又問“以大兄看,此仗何如?”

溫行溯沉默,表略有些凝重,“勝率不大。”

馮蘊道“大兄會怪我嗎?”

溫行溯平靜地搖頭,目溫和,“我心甘愿同去,死生自有天意,為何怪你?”

兩人對視一眼,馮蘊放松地笑了笑,突然抓住溫行溯的手,用手背在自己臉上了一下才松開,就像小時候那般,每次心神不寧或是了什麼委屈,只要溫行溯的臉,拍拍的頭,便又好了起來。

“大兄對我最好。”

溫行溯看俏皮的笑,削肩倚在船板上,發髻松挽,膝蓋微曲,看上去兒郎般灑自在,可眉宇間卻有淡淡的疲憊和輕愁流人慵懶,惹人生憐。

他莫名地難過起來。

“其實我一直在想,腰腰可會怪我?”

馮蘊嗯聲揚眉,一派淡然地笑。

“我怪你什麼?”

溫行溯目微閃,眉頭蹙起來,看上去心很不輕松。

“安渡城破,我人在信州未及救援,待他們逃到信州后,我才得知,他們把你送給了裴獗……這麼做的目的,竟然是為了讓蕭三娶阿瑩……”

這對溫行溯而言,是一樁可恥的事

因為他和馮蘊都知道,這不是馮敬廷一個人的主意,其中不了陳夫人的攛掇。

那是溫行溯的生母。

是割舍不開的

因此,馮蘊從不在他面前多說這事。

當過娘,不愿意在一個兒子的面前去詆毀他的母親,哪怕那個人是陳氏。

但溫行溯主提了,也不避諱。

“我是有怨恨,但不是對你。婚姻大事,不是你一個當兄長的能做主的,我怪你又有何用?在我心里,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

溫行溯是馮瑩的親大哥,是馮瑩的親大姐,兩人一個同父異母,一個同母異父,都與馮瑩有緣的關系,卻同樣都是家里的異類……

阿母死后那些黑暗的日子,那

個家里只有溫行溯是唯一的溫暖。

怪自己都行,唯獨不會怪他。

“大兄放心吧。”

溫行溯松一口氣,聽著河水的聲音,猶自苦笑。

“誰能想到,你我兄妹今日會在晉齊戰場上,給晉軍送藥?”

馮蘊也跟著笑,“不論晉齊,都是同樣的人,是戰爭分出的南北,而不是百姓。”

頓了頓,閑談一般問“大兄可知,我為何喜歡裴獗的作戰方式?”

溫行溯輕抿,“為何?”

馮蘊“他惡名在外,由著世人辱罵他殘忍好殺,茹,從不辯解。這麼做的好是,兵臨陣前,敵軍聞風喪膽,反抗者,那死的人就。速戰速決,減敵我傷亡……”

溫行溯看著,提到裴獗時眼眸里的

在臺城時,有蕭呈。

如今有裴獗。

而他……只能是兄長。

溫行溯心里沉甸甸的,避開的視線,從容地收斂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退守著兄長的底線,溫聲分析道

“這次怕是無法速戰速決了。蕭三傾全力合圍并州,裴獗沒有退路,但自古攻城不易,并州有一條遠寬闊于其他城池的護城河,盡管裴獗只有五萬兵馬,但只要城中糧草充足,齊軍要輕易拿下并州,也是不易……”

馮蘊點點頭,認同他的看法。

“眼下齊國的局面,打不起長遠戰爭,蕭三想的也是速戰速決,擒賊先擒王。信州背靠安渡萬寧,后有晉國為防,要取之難上加難,那骨頭只能撿好啃的先啃。勝并州,拿裴獗,再坐下來跟晉國合談。到時候那談判桌上,他的聲音就大了……”

溫行溯看著侃侃而談,聲一笑。

“腰腰變了很多。”

馮蘊眉眼舒展,安靜地笑。

“長大了,總會變的。”

不是長大了,是吃苦了。

他不在的時候,腰腰了太多欺負,吃了太多苦。

溫行溯看著從小陪伴自己的小姑娘長了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颯颯郎,有欣,又有惆悵。

他大袖微收,從中掏出個油紙包。

“桂花糕要不要?”

馮蘊一癟,忍不住的笑,眼里全是快活。

“要。”

那是溫行溯從信州帶的。

他總能想到那張好吃的,走到哪里都為帶吃食。

“慢點吃。”溫行溯道“用的是今秋的桂花,格外甜糯,只可吃一塊。”

馮蘊好笑。

還當是小時候麼?

“大兄真俊!”

眨個眼睛,又從他手上出一塊糕點,趁溫行溯來不及阻止,一口就咬里,吃得頭一鯁一鯁的,看得溫行溯哭笑不得,趕挪過來替拍著后背。

“你啊!”

無奈的寵溺,自小如此。

馮蘊好不容易才順下那口氣,卻見溫行溯笑容微斂,著河面變了臉

接著,不等馮蘊的驚訝出口,他出長臂攬住馮蘊,便將按在自己前,抬起大袖遮住二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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