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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 第217章 專治不服

臘月初一,司命當值,黃道吉日。

宜祭祀,祈福,訂盟,會親友。

一輛齊國的馬車從竹河渡口上岸駛出,徐徐通往議館。

這條路拓寬了不,有水渠坑洼的地方,也提前修補過了,眼下兩國和議的聲音甚囂塵上,齊國先遣一到,氣氛就堆上來了。

“府君,議館快到了。”

“那個是議館嗎?”

馮敬廷聽到議論,剛開簾子,又聽到一聲驚嘆。

“如此氣派?”

他凝眸一,也有些驚訝。

半個月不到的時間,齊方認為這個議館定會草草了事,做個樣子罷了。

晉方要錢,也無非是借機訛詐,他們本就不相信會修出個什麼好模樣。

然而眼前這座議館……

大氣恢宏,明亮寬敞,別一格。

沒有那些繁復的雕梁畫棟,亭臺樓閣,議館十分簡易,看不出華麗的彩,也沒有多余的耗材,簡單的青瓦灰磚石木料,甚至有的山石地基。

但又十分神奇。

它用如此簡單的結構,修出了眼可見的莊重和大氣。

“呼……”

馮敬廷在心頭那氣散開了。

“看來晉廷很是重視和議,修得講究。”

這般他回去也好向皇帝代了。

一個仆從道“十二娘竟能修出這樣的房子。”

他語氣是驚嘆的,可很快就下去了。

承個頭罷了,還是工匠有心思。”

馮敬廷知道是馮蘊在主事,但并不認為有能力左右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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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深宅長大的小閨,哪里懂這些?”

眾仆役不吭聲。

他們都知道馮十二娘木納溫吞,品行還不好,是世家找的草包,遠不如十三娘討府君的喜歡,該閉時,都曉得要閉

“府君,到了。”

馮敬廷放下簾子,正了正冠,端坐等待。

可等好半晌,仍然沒有人來迎接。

隨從焦大埋怨起來。

“這些人怎不知禮數?”

晉廷沒有派人來就算了,議館門口值守的侍衛看到他們的座駕,也沒有通傳的意思,著脊背站立,像木頭樁子似的。

馮敬廷心下不悅,只得自己下了馬車。

服,大步走向那立柱高聳的大門。

侍衛這時才有了反應

“來人可是齊使?”

馮敬廷自然不會向一個侍衛行禮,他負手而立,不也不說話。

焦大道“正是我們府君,為何你方無人來迎?”

侍衛道“大將軍代了,議館他已驗過,無須再議,既是齊國不放心,那齊使自驗便是。”

馮敬廷慢慢蹙眉。

且不說他現在的份是齊國來使,就說裴獗娶了他的兒,那他就是裴獗的老泰山,晚輩對長輩,不該如此怠慢。

果然是個莽的武夫!

馮敬廷著氣,發不出來。

他被掃了臉面,仆從也覺得憋屈。

可議館外一群侍衛嚴陣以待,執銳披甲,分明就沒有要給他們禮遇的打算……

總不能奉命而來,議館沒有驗收,就灰溜溜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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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敬廷指著說話那侍衛。

“你,前頭帶路吧。”

侍衛目不斜視,“有工匠在里頭打整,府君自行便是。”

毫無敬重之意就罷了,這分明不把他看在眼里。

馮敬廷提口氣,哼一聲,微拂袍,“走吧。”

尚未進議館前,他們認為再好也就那樣了,外面是面子,修得好一點也是應當。

萬萬沒有想到,“回”字形的議館,竟有活水引,如一條水龍呈回字形循環,清澈干凈。

除此,整個議館里還充斥著大量新奇、陌生但十分便利的布置。

馮敬廷走完中間的議事大廳,再看了廂房、罩房,越發篤定這些與馮蘊無關。

他的兒他十分了解,倔強不肯服,真本事是半點都無。

“賣包子,賣包子,新鮮的大包子。”

蛋餅,蛋餅,又香又脆的蛋餅嘍。”

“米漿、粥五個大錢一碗,包子、蛋餅十個大錢一個,價廉,安渡郡玉堂春特供,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啊。”

馮敬廷脊背微僵。

“何賣?”

他問姜大。

姜大哪里曉得?

愣了愣,一個擺弄木屏風的工匠轉過頭來。

“出門往鳴泉鎮方向走五十來步,長門食肆。”

玉堂春是馮敬廷名下產業,這個名字他自是悉。

只是事隔數月聽來,很是令人慨。

一群人踱步來到長門食肆,這才發現,沿道路兩側有兩排鋪面,像一條新搭建的小街,延續著議館的建筑風格,簡單的門楣,方方正正的鋪子,寬敞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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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鋪子關張著。

有食肆、茶肆、雜貨鋪。

更離譜的是,還有個小腳店。

食肆門口是一個梳著擷子髻的小姑子。

白皙,姿容秀麗,笑盈盈地問

“客用飯嗎?開業酬賓,買一送一。”

馮敬廷“怎麼賣?”

“米漿、粥五個大錢一碗,包子、蛋餅十個大錢一個。”

“玉堂春出的?”

“是的是的,客好鼻子。”

馮敬廷皺眉,“玉堂春何時賣得這麼貴了?”

這個價格,在安渡郡的玉堂春里都沒有賣過,更何況在這種荒郊野外?

要不是有一個議館,這里本就不會有多行人往來。

賣這麼高的價,即使是買一送一,也是宰客。

不料那小姑子聽見就笑了。

“今日才有這等好價的,客,等過兩日和議開啟,這價錢可就吃不到了……”

說罷睨一眼馮敬廷,又看看他周遭的仆從,仿佛想到什麼似的。

“諸位是齊國使臣吧?”

馮敬廷在人的視線下,膛,微微掠袖負在后,“正是。”

“那就沒有買一贈一了。”小姑子道“我們老板說了,齊國使臣有錢,須原價來吃。”

馮敬廷如遭雷劈。

木案的蒸籠里擺著玉堂春的包子,可他這個主家來了,還要原價……

他哼聲。

“你老板在何出來見我。”

小姑子輕蔑地看他一眼。

“你誰啊,你想見我老板就見?”

馮敬廷“我是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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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小姑子正是南葵,聞聲將馮敬廷好生打量一番,和側的伙計對了個眼神,似笑非笑地看著馮敬廷。

“詐尸了?我家老板說,他親爹早就死了。掉糞坑里淹死的

里灌滿了大糞,殮尸人掏了兩天都沒掏干凈……”

“閉!”馮敬廷怒不可遏。

“馮十二娘在何?讓即刻來見我。”

“你是說將軍夫人?”南葵早認出馮敬廷來了。

當初是馮敬廷親自在玉堂春里把和其他姐妹挑出來,獻給裴獗的,哪里會忘記郡太守的長相。

可惜,馮敬廷閱無數,忘記了。

南葵道“使臣這就是為難我了,我一個賣包子的小子,哪里去請將軍夫人?”

又回頭對著里間吼一聲。

“老板,有人找。”

阿樓從里頭推門出來,看到馮敬廷愣了一下。

他是早上才到的鳴泉鎮,怕馮蘊人手不夠,特地帶了些人過來幫襯。

不料,見面就撞到老主子。

馮敬廷也認出了阿樓。

“原來你是老板?我玉堂春何時落到你的名下了?”

阿樓揖禮,“府君誤會了,我只是奉主子命令開張營生,哪里敢要玉堂春。”

一個仆從敢在他面前稱“我”?

馮敬廷瞪著阿樓。

他發現這個狗奴才有日子不見,長高了,也變得拔了,說話好像都有了底氣,對他再無半分敬重。

“十二娘呢?”

阿樓狐疑地看著他。

“府君不知道嗎?郎是將軍夫人了。如今人在信州,府君要是想見,只怕……”

他笑了一下,“得經大將軍允許。”

馮敬廷氣得渾抖,“豈有此理,哪有父親見兒,還要婿允許的?去十二娘來見我。”

阿樓癟了癟,和南葵相視一笑。

店門口其他伙計也跟著哄堂大笑起來。

他們十分快活,就像聽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好半晌都止不住,有人甚至夸張的捧著肚子。

阿樓邊笑邊腮幫子,笑得差點岔氣。

“府君要是吃東西來的,付賬即可,若要見將軍夫人,我們可做不得主。”

“你……”

“請吧。”

阿樓微抬下,看著他。

馮敬廷呆了呆,皮抖著,似乎不敢相信。

以前低賤到見到他都渾抖的下等奴仆,居然敢,居然敢如此挑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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