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瑤的最終目的還是達到了。

溫徹底放下了，不再恨原野了，也不恨曾經深他，現在依然惦念著對方的自己。

“我總還是要紀念他的。”將百合花放在墓碑前，“我想幫他把墓遷回國，以后每年去祭拜他。他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了，如果我不記得他，就沒有人記得了。”

后來溫一個人又在墓地待了很久。

樂瑤懷了孕，天氣又冷，不能在外待很久，所以是要回車上等的。

只是還沒走多遠，就看見了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溫漾。回去的路中斷，睜大眼睛看著距離不算遠的男人，猜想溫剛才說的話他大概都聽見了。

溫漾的表還算平靜，他好像很會不平靜。他漫不經心地將目從溫和墓碑的方向收回，落在樂瑤上，和對視幾秒，緩緩走過來，將圍巾摘下來圍住的臉，輕聲道：“回去吧。”

樂瑤沒說話，怕驚他心里的矛盾。

安安靜靜地跟著他離開，在墓園外上了車子的后座。

溫漾從另一側上車，就坐在旁邊。

車子緩緩啟，司機安靜開車，車子封很好，車里一點聲音都沒有。

樂瑤沉默了一會，終于決定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溫漾先開口了。

“我都聽見了。”他說，“你不用為難，想著如何向我解釋，我還算聰明，聽到那些話，大約能猜到這是怎麼一回事。”

樂瑤咬咬沒說話，安地握住了他的手。

溫漾反握住的手，視線落在車窗外快速后退的風景上：“我還高興的，當我意識到我憎惡了一輩子的人可能沒那麼壞。我也難過的，當我意識到——他如果沒那麼壞，如果一切都往好的方向想，那他真是可悲。”

是啊，如果這一切是正面的，那原野的離開的確令人唏噓，讓人難以釋懷。

但三十多年了啊，溫漾作為他的孩子都長這麼大了，時間真的過了太久太久了，再激烈的，也會消磨掉的。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樂瑤最后還是只說了這樣一句話，覺得這個時候只要說這個就好了，他不需要別的。

溫漾輕輕“嗯”了一聲，轉回頭垂眼看著輕輕道：“你們都陪著我。”

樂瑤怔了怔，不解地看向他，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肚子，立刻明白過來，他什麼都知道了。

“……我不是有意瞞著你。”樂瑤沉默了一會說，“我只是希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告訴你。”

“沒關系。”溫漾點點頭，“我可以理解你的矛盾和你的擔心，你很聰明，很了解我。在這之前，我的確從未想過要生育子。哪怕要生，也不是現在。”

樂瑤加大了握住他手的力道，沒有說話。

“不過在知道你懷孕之后，在回過神之后，在今天見過那個人的墳墓，聽到了那些話之后，我覺得這個孩子來得正正好。”

溫漾的話讓樂瑤有些失神，他將拉進懷里，懵懵懂懂地看著他，溫漾輕吻向樂瑤的額頭，聲沙啞道：“我會做個好父親的，樂瑤，你相信我。”

這樣的時刻，這樣誠摯的語氣，樂瑤難以言說心中的復雜緒。

看著近在咫尺他如玉似雪的側臉，靠近輕吻了一下，低聲道：“我相信你。我永遠相信你。”

第九十四章

樂瑤跟溫漾回了國。

他們沒等溫，溫要遷墳，也不需要他們等。

回國的飛機上，溫漾給慕云平打了個電話，把所有事告訴了對方。

電話里的人回答的聲音很輕，掛斷之前，樂瑤都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有些好奇，但沒主問，溫漾察覺到的在意，側目看著說：“想知道他說了什麼？”

樂瑤坦然點頭：“他會過來嗎？”

溫漾抬手輕過的長發，帶著點笑意道：“做了結的事，他總會希到場的。”

“所以他會來。”

“當然。”溫漾向飛機窗外的云層，“他當然會來。他那麼，怎麼可能真的離開，不管。再者……”

后面的話溫漾沒說。但樂瑤也明白他的未盡之語。

這大概是溫徹底放下原野的時機，慕云平等了這麼多年，終于等到這一天，他自然不會不出現。

這樣也好，原野真的離開了太久太久了，他或許也想得到安息。

等到魂歸故里，他應該就能好好長眠了吧。

那畢竟是溫漾的生父親，樂瑤對他總會抱有一期許，所以才給了溫那樣的可能，了解到了之前幾十年大家從未知道過的事。其實原本也只是猜想，真能挖到什麼，既讓覺得意外，又讓覺得“果然如此”。

始終愿意相信，溫漾這樣的人的父親，不會壞到哪里去。

回到國，沒人再提起原野和溫的事。

溫老爺子應該知道這些，但他人在家中休養，什麼都沒說也不打算管，他在這之后唯一的作就是，把名下的全部份劃給了溫漾，決定徹底離先集團，頤養天年去。

樂瑤不太清楚他這麼做是真的累了，還是也猜到了原野離開時可能的真正本心，心中存有愧疚，才拿份來彌補對方的兒子。

總而言之，事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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