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本的子興許真是個柿子,可絕不愿意教陸玨被人不敬,哪怕一丁點兒也不行。
人心里一旦有了在意與珍視,再弱的花兒也會穿上盔甲。
這邊僵持不下時,宣徽殿出口往南幾十步的宮道拐角,一行步攆停在此已有些時候。
永安長公主倚著步攆在看那邊的婉婉。
的一個影,裊娜有致,看著就是個極難得的人。
站得很直,微微仰著脖頸有些倔強的姿態,聽不清在說什麼,但通過面前睿王妃的昌寧郡主的神和作,依稀可以猜出來。
“你看和嫣兒像嗎?”
永安長公主忽地問邊跟隨的中年宮,聽不清什麼緒,語調淡淡的。
中年宮早在大金山寺小郡王打人那回便已見過婉婉,永安長公主自然也早見過,兩人容貌相去甚遠,不是問這個。
中年宮沉道:“奴婢覺著不像,這位小夫人……是個真真兒有福氣的。”
永安長公主寥寥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也覺得不像,怎麼會像呢?
那個丫頭雖然份低微,可一看便知是被人用心呵護長大,有人用護平了的尖刺,而不是如嫣兒,早早就被旁人的磋磨磨平了棱角。
苦頭嘗多了,人還怎麼甜得起來。
*
睿王府昌寧郡主當眾失禮挑釁靖安侯府世子夫人,被不留面地塞著退出宮,睿王妃亦缺席宮宴之事,小半個時辰,便傳到了陸玨耳中。
此時東宮的冊封大典已經結束,宮宴開始前,他正與太子在明殿稍事歇息。
陸玨對昌寧郡主的印象,還停留在睿王府攔在東宮說昌寧鬧著上吊那時候。
也記不清那人是個什麼模樣,只是乍一聽這人又與婉婉生了齟齬,他心頭第一念頭全然只有這人怎麼還在人世?
常喜進來回話,沒說完,便見世子爺不悅的皺了眉頭,“怎麼樣了?”
常喜忙補充道:“世子爺稍安,小夫人心寬,一切安好,先頭退睿王妃與昌寧郡主出了氣,現下正在宜蘭殿歇息。”
這話聽完,陸玨凝的眉頭才漸漸舒展,幾不可察的勾笑了笑。
那小氣包了欺負,也會沖人齜牙咧兇態了,倒是長進了。
太子坐在陸玨對面,鮮瞧他這般神,倒頗覺有趣,“你府上那位原也是個厲害的,只可憐睿王叔,老實本分一輩子,卻養出了昌寧那麼個跋扈無禮的兒。”
陸玨嗓音清寒,“老實本分過了頭,只知生養不知教養,杵在跟前也是一樣的礙眼。”
礙了他的眼,那就得挪走。
多余的話太子并沒有問,常人眼中的皇親國戚睿王府,于他們而言也不過只是權勢海中無關要的一粒沙罷了。
無關要的人,不值得多問。
兩人言語間,太子又從隔間書架上取出一份暗衛信,遞給陸玨,“這是今日一早從大理寺天牢傳來的,你看看。”
大理寺如今主審的便是稅務貪污一案,事發迄今為止牽涉進去大小員三十四名,除開戶部尚書外,還有禮國公等幾名高位權貴關聯其中。
但這份信中提到的,并非陸玨看得見的那幾人,而是工部侍郎賀健。
三年前皇帝下旨修建帝陵,將此事給了魏國公第三子,帝陵修建途中,原本的工部侍郎因故獲罪,而后此人便在三個月連躍兩級。
信中還代,若非此次變故,再有一個月這位賀侍郎就該是工部尚書了。
陸玨看完信,心下已了然,隨手就著桌上的燭火燃了灰。
太子又道:“人如今已在天牢嚴加看管,容深你得空便親自走一趟吧。”
他淡然嗯一聲,未有多言。
此時嘉慶宮那邊的大宴臨近開場,常喜進來傳話,請兩位主子往那邊兒移步,二人便一道出了明殿。
宮宴設在嘉慶宮蘭臺,陸玨比其他員到的較晚,眷們均已各自落座。
夫妻二人的位置在一起,婉婉雙手搭膝頭,坐得板板正正,但一個人很有些百無聊賴,陸雯因還未出閣,座位同對面的貴們在一道。
方才宜蘭殿歇息,眾多家貴婦貴們齊聚一堂,七八舌地說起話來,婉婉偶然間也聽到有人提章家。
順耳朵聽了一,才道是章家因為護衛祭天大典不利,早前小半月便被派到東境去鎮匪患立功折罪了。
章二那事婉婉心底里一直很回避,也就沒敢仔仔細細地回想過,當時陸淇同說起此事,只說是發癔癥將章二打死,侯府將事給兜下了。
可婉婉自己清楚,自己那一點兒力道,就是再怎麼絕境發,也打不死人的。
那章二的死因……
“在想什麼呢?”
側忽然傳來陸玨的嗓音,婉婉思緒一頓,抬起頭沖他笑,“沒什麼,夫君快坐。”
前頭的陸進廉與程氏聞聲兒也回首看了眼,婉婉當著長輩的面可不敢不端莊,忙把咧開的角稍收了收。
陸玨瞧著好笑,一提膝襕落座,問起今日進宮玩兒得開不開心?
沒直接提昌寧那樁,原是想等主同他告告狀再撒撒,他便順水推舟哄哄的。
然而婉婉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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