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侯府時天已經黑下來,衛循將阿鳶送回玉清院,一路上氣氛冷凝。
阿鳶落后他一步走著,手中的帕子快要被絞麻花。
“進去吧,今日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男人哪里看不出小通房的心思,向來單純,什麼都寫在臉上。
“他們會不會傷害爺?”
阿鳶抬眸,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小通房茂的長睫輕,可憐又可。
衛循手撥了一下,掌心著的臉輕輕挲,語氣矜傲,“放心,他們還沒那個能力。”
衛家以前只做純臣,但從景王惦記阿鳶那刻起,這個規矩便被打破了。
既然已經決定站隊,他就一定要斬草除!
“好,我相信爺。”
阿鳶點頭,這副乖巧的模樣也取悅了男人。
衛循了臉頰的,“這幾日我不在府中,有事就讓丫鬟去找長遠。”
“是。”
阿鳶目送他離去,清澈的水眸染上一擔憂。
......
衛循從東宮出來,在京兆府前街轉角被人攔住。
“周翰林?”
衛循看著眼前有些狼狽的周硯,劍眉微挑。
這幾日忙著收集景王犯案的證據,他都忘記這個勁敵了。
周硯是從皇家獵場逃出來的。
景王雖然荒,但也不是純粹的蠢貨。
他下令死婦人時,趙銘和周硯都在場。
趙銘便罷了,他為幾十年,一家老小都在京城,便是為了家人,也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怕就怕周硯這個子有些蠢直的酸儒,上無父母兄長,下無妻子兒,加上又皇上重要,若想將事抖落出去,他定會父皇責罰。
景王怕給自己招惹麻煩,便將周硯押在皇家獵場,命侍衛們看著。
可周硯已經得知景王、蘇文軒兩人對阿鳶的不齒心思,又哪里敢耽擱,拼死也要逃出來。
他被關押的地方正好在道附近,因著火勢,那道暴出來,周硯趁侍衛換班時快速逃了出來。
皇家獵場距離京城一百多里地,馬車都要走半天,他為躲避侍衛搜捕,繞過后山風餐宿兩天兩夜才回到京城。
此時他衫襤褸的站在衛循跟前,顧不得奪妻之恨,心中只有阿鳶的安危。
“景王要搶走阿鳶!”
“你從何得知?”
衛循凝眸,周硯以為他不信,將景王跟蘇文軒的對話陳述了一遍。
衛循眼中閃過厲,果然,他離開之后蘇文軒便帶人去了莊子。
“衛循,你可以不相信我,但阿鳶是你的......人,你肯定不愿被人搶走吧?”
周硯雙手握拳,艱難吐出那兩個字。
衛循暗眸微斂,“自然,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他雖在說景王,可話中的意思也在提醒周硯。
阿鳶只能是他衛循的。
“那你打算怎麼做?景王陛下寵,背后又有蘇丞相撐腰,他若真要強搶阿鳶,你攔不住,除非是衛侯爺回京......”
周硯刻意忽略衛循口中的意思,眼下有景王、蘇文軒虎視眈眈,他們兩人要做的應該是聯手。
景王是君,衛循是臣,君奪臣妻之事數不勝數,甚至前朝還有臣子主獻上妻妾,就為得皇上和皇子們重。
他相信衛循的風骨,不會獻上阿鳶,只靠他一個四品尹,攔不住景王和蘇家。
“用不到父親。”衛循勾起角,清雋的臉上閃過殺意。
“周翰林提供的證據便已足夠。”
......
景園。
周硯看著眼前形羸弱氣質卻尊貴的男人,神拘謹。
“......殿下。”
太子拂袖讓他坐下,“在外不用這些虛禮。”
周硯的事他已經聽衛循說過,景王一案缺人證,而周硯恰好出現,事有了破局,太子病弱的臉都有了氣。
“是。”
景園外竹耳,男人與人的調笑聲被隔離在門窗之外。
門外有東宮的侍衛和長遠把守,他們三人就在這樣的地方謀扳倒景王之策。
“臣已查到秦三娘和蘇家的關系,姐姐是蘇家管家的小妾,秦三娘便是由秦氏牽線替蘇家辦事,錦繡閣的室修建三年,害的子已達百人。”
之前景王玩弄的都是煙花柳巷之,若不是了良家婦有家屬報案,這案件還曝不了。
周硯聽著衛循的話,驟然明白了他要做什麼。
他竟不是想著阻攔景王,而是想要他......死。
安寧侯府純臣百年,卻在此時站隊。
若說沒有阿鳶的緣故,周硯本不信。
可他對阿鳶......有嗎?
“周翰林呢?可有要補充的證據?”
太子側看向周硯,周硯連忙回神。
“臣知道景王藏尸的地方。”
“好!”
太子擊掌而嘆,向來淡然的臉上充滿了勢在必得。
“人證證俱全,這事孤就于你二人去辦。”
“是。”
兩人領命,悄然出去。
在景園分別時,周硯突然住衛循。
“阿鳶向來懂事,不愿給人惹麻煩,有什麼委屈都自己咽下去,可到底還是個小姑娘,衛大人若心疼便對好一些。”
有景王的事在前,他和阿鳶的關系也不必再瞞著了。
而且以衛循的聰敏,說不定之前醉酒都是故意的,自己的心思早已暴在他面前。
“周翰林逾越了。”
衛循眸子冷下來,阿鳶是他的人,還用不著周硯提醒。
剛結的盟友不歡而散,沒有哪個男人能跟自己的敵把手言歡。
周硯看著他上馬離去的背影,角抿直。
他承認自己剛才那番話是故意的,阿鳶那樣的子本不適合高門大戶,即使衛循如今能護住,可以后呢?
景王是明的危險,侯府后宅還有暗的危險。
衛循再寵,也只能讓做妾,高門貴婦殺人用的是無形的刀。
阿鳶那樣的子,活不下去的。
......
七月流火,京城也進了盛夏,一則消息如烈火烹油在京城迅速傳開。
“你們聽說了嗎,昨晚皇家獵場地龍翻,竟震出來幾十人的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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