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才忙完小雪花周歲生日的安舒，又開始忙起來。雖然他們現在是住在外面自己的別墅，但是過年過節的話，還是必須得回去老宅那邊的。

老爺子喜歡熱鬧，尤其是過年的時候。

舒雅再怎麼說，也是外人。照顧照顧小外孫也就是了，真正到了霍家過大節的時候，其實不好怎麼去主事。

蕭跟霍建軍離婚三十多年了，本跟霍家早是兩家人。以前倒是有曾雪芙在，就算曾雪芙跟老頭子也離婚了，霍家那也還有趙夢晴在，不到安舒。

不過，霍家這幾年發生的事多，聚聚散散的，最后都走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年過年，只能安舒挑大梁了。

安舒從小就不喜歡這些，但是現在的這種況，也由不得。小雪花過完周歲后，霍江城夫妻帶著兒跟侄子侄就搬回了老宅。

夫妻兩個邀請舒雅也一起去安家，舒雅拒絕了。

兒婿如果自己住，跟著照顧是妥當的。現在都回了霍家老宅那邊去了，再跟著去，就不應該了。

霍江城給了舒雅一把鑰匙，是市中心一高檔公寓的鑰匙，讓老人家暫時住到那邊去。舒雅拿了鑰匙，但是卻沒有去住。

快要過年了，哪里都熱熱鬧鬧的，也有些害怕寂寞。

給老朋友蕭打了個電話，舒雅自己收拾收拾，又搬去鄉下跟蕭一起住了。蕭自由散漫慣了，不怕寂寞。但是舒雅能來陪作伴，也歡迎。

還是鄉野間的那棟房子，獨特的設計，蕭跟舒雅坐在樓下落地玻璃窗旁邊。暖烘烘的過玻璃照進去，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在品茶。

“霍建軍那個人喜歡熱鬧，越老越喜歡。其實你要是去老宅那邊的話，也沒什麼。跟著去照看小雪花，霍家人高興都來不及。”

蕭見舒雅神不是太好，以為是想念小雪花了呢。

舒雅卻道：“我總歸是外人，兒嫁給霍家了，就是霍家人了，我不好去。倒是你，怎麼也不回去看看你的小孫江城是你兒子，你應該回去。”

蕭看著外面金燦燦的，其實心里還是很喜歡那個小孫的。小孫霸道跋扈，從小就有個，蕭喜歡。

“我知道，你跟霍董事長兩個人的恩怨已經三十多年了，我看霍董事長這兩年來也知道錯了。就算不答應復合，但是也不至于再一直這樣老死不相往來下去。”舒雅平時不太管他們兩個的事，但是有些時候，也會勸著些，“其實看得出來的，畢竟你們的事，我從小到大，也都知道。”

“你知道什麼。”蕭不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替他說話。”

舒雅笑著：“他當年在整個錦城，因為出高貴，加上自己又有本事。英俊多金，高干子弟，難免就心高氣傲一些。你出現之前，他的緋聞就不。我小的時候，他的那些鶯鶯燕燕的事，都是娛樂新聞的頭版頭條。他的第一個老婆，是父母的安排，他未見得多喜歡。”

“第二個是你，當時他向全世界公布跟你結婚的時候，我當時是非常羨慕你們這段婚姻的。”

蕭目漸漸看向舒雅，舒雅卻看向別去。

“我有什麼好值得你羨慕的我知道的雖然不多，但是你跟安振華青梅竹馬的，我還是知道的。”蕭覺得奇怪，“你們的雖然不說多轟轟烈烈，但是細水長流恩恩的，不知道多人羨慕呢。霍建軍三心二意，娶了老婆還在外面沾花惹草，你怎麼反而羨慕我”

蕭是覺得今天舒雅說的這些話奇怪，好奇，難道舒雅小的時候還悄悄暗過霍渣男

舒雅覺得自己失言了，就笑起來。

“我跟振華雖好，但是你跟霍總也不錯。我的意思是，既然霍建軍現在知道悔改了，如果你也還他的話，不如跟他稍微好好相些。你們不再那麼針尖對麥芒的了，孩子們會很開心。”

蕭說：“江城跟舒不會在乎這個的，再說，我也沒力氣跟他吵鬧。他不來煩我，我就滿足了。”

“那如果他來了呢”舒雅側頭看向外面略顯荒蕪的遠，一輛黑豪車在漸漸朝這邊行駛過來，“他來了，你們好好說話，我上樓去歇會兒。”

蕭淡定喝茶，沒放在心上。

這回霍建軍再來，蕭的反應沒那麼大了。沒有將人轟出去，反而還邀請他進屋來坐。

要說曾經對他多，不見得的。但是，的確也是過他的。

正如舒雅所說，那個時候，他要什麼有什麼，高高在上的，向全世界宣布他們的跟婚禮。年輕的時候，也曾為而迷醉。

但是永遠不會原諒他出軌。

縱使他再好，后來再知道錯了，那他曾經犯過的錯誤，也不能原諒。

蕭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但是有些人犯的錯，永遠不會原諒。

以前可能因為心里一直過不去那道坎兒，所以對他避而不見。但是現在，越來越老了，很多事也看得開。與其揪住別人的錯誤讓自己生氣，倒不如一切都隨風而去吧。

“你怎麼來了”蕭親自給霍建軍倒熱水，遞過去，“舒雅住過來了，江城舒他們，回去了吧”

霍漸漸手握住熱水，目依舊深。

“馬上要過年了，今年老大夫妻跟老三都不在，家里一下子冷清很多。我忽然想到你，過年看看你。”

蕭輕輕笑著，笑得無所謂。

“剛剛舒雅還在勸我，讓我回去。”

“那你怎麼說”霍建軍顯得有些激，他此時此刻的表現，就像是一個熱青年，仿佛坐在他面前的，是他正在追求的孩子，“，回去吧，一起過個年。就算不為了我，也為了孩子們。”

“我跟你的那些恩恩怨怨，至在我這里是一筆勾銷了。只要你不再提起從前那些事來惡心我，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

霍建軍苦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再說，你現在能夠讓我進屋喝一杯茶，我已經很滿足了。”

蕭忽然抬眼看著他，霍建軍目與對視，熱烈真誠。

“你到現在，是不是都覺得自己并沒有錯”蕭追問。

霍建軍知道自己錯了，早在將氣走的那段日子，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現在老了，再回想起曾經的那些事來，他也覺得自己當初太過沖。他當年太好面子了，就是因為好一個面子，以至于賠上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現在的很多時候，他常常會想，如果當年他忍著自己退了一步，那麼之后的幾十年，他跟蕭過的又會是怎樣的日子呢

他其實開始的時候跟曾雪芙本沒什麼，不過是那些記者多事，角度問題，拍到了一些不該拍的。

他當年是常常出現在娛樂新聞報上的人，所以對這樣的花邊新聞，也不在乎。甚至妻子跟他吵的時候，他都覺得是妻子在胡鬧。

所以，老天爺懲罰了他，讓他唯一深深拿真心對待的人，避了他幾乎一輩子。

“我覺得自己錯了，早在你收拾東西離開后。”霍建軍現在老了，反而放下了曾經所謂的那些驕傲，也更能夠真誠的對待這份，“蕭，你是我唯一的人。在你之前沒有過，在你之后依然沒有過。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是就算你不信，我也還是要說。”

蕭并沒有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而是安安靜靜的。

霍建軍說：“我三十歲左右的時候，幾乎是站在整個世界的頂端，很多人都在仰視我。我的父親是軍人，我從小在大院長大，我認識的人，以及我的長經歷，給我帶來了很多便利。我就像是上天的寵兒，做什麼都能做好。唯一一次的挫折，就是十多年前那次的金融危機。”

“不過，好在有江城在。那次各地很多企業都到了影響，唯獨霍氏依然屹立不倒。”

“我的運氣很好，也有很多人我。但是我對那些人，不過都是逢場作戲。后來我終于明白，我有那麼多的好運，卻是唯獨丟失了一樣最珍貴的東西，那就是你，蕭。”

“開始是跟你置氣，后來是跟自己置氣。這三十多年來，我過得并不好。”

蕭諷刺地笑：“是嗎我是一點沒看出來，我看到的，是你跟曾雪芙士的恩。你們夫妻三十年，溫小意，又會順著你的意思說話，你不可能一點不喜歡。”

“霍建軍，都到了現在，你我都抱孫子了，你還是沒有明白。”蕭吐出一口氣來，輕輕搖頭，“我們兩個，其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的觀不同。”

“我要的很簡單，我要的是唯一。而你不一樣，你喜歡左擁右抱，他最理想的婚姻狀況是，家里的紅旗永遠不倒，但是外面的彩旗，也得常常飄著。”

“你說你我，這個我是相信的。但是你說你從來沒有過曾雪芙，我是一點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