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夢晴又想起當初在西南部的時候，他穿著一軍裝，英武不凡。那時候只覺得有他在，便什麼都不怕了，現在想想，原來他也是一個普通人，也會生老病死。

這樣的人一旦倒下去，比別人更可怕。

他們意志堅強，格健碩，本來所能承的就比一般人多。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倒下的，但是一旦倒下去，說明在他們肩膀上的病痛，比一般人所能夠承的病痛，要嚴重得多。

“您放心，我既然決定了，肯定會好好照顧他的。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丟下他一個人不管。”

經過了最為艱難的掙扎后，此刻的趙夢晴，心倒是十分平靜。

霍司令看著道：“既然你決定了，就義無反顧一直朝前走。現在后悔還來得及，但是等離開這里了，就來不及了。”

“我要是后悔，就不會跟他離婚了。您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媽。”

衛民氣吁吁站在門口，頭上全是汗水，像是一路奔跑過來的。

“衛民”霍司令沒想到孫子會來，原本還嚴肅的臉一下子變得慈和起來，“你怎麼來了怎麼來之前，也不告訴爺爺一聲，爺爺好派人去接你。”

衛民覺得熱，了羽絨服外套扔在一邊，這才說：“媽離開的時候，我不在家，所以，我求爸爸帶我過來。”

“你爸爸也來了”霍司令聲音稍稍暗下去幾分，依舊犀利的眼睛朝外面掃了眼，過窗戶，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男人，他說，“這大冷天的，來了怎麼不進來”

衛民坐在趙夢晴邊問：“媽，怎麼突然就要走了不是說好的嗎，以后都留下來了。”

衛民舍不得媽媽走，但是也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他怕自己的舍不得，會給媽媽帶來困擾。

趙夢晴道：“我當時在家等你了，只是你去了同學家，沒等到你來。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會直接跑到這邊來。”

“真的非走不可嗎”衛民笑著，他是為了掩藏住心的不舍，這才迫自己笑的。

不然的話，此刻眼淚珠子怕是要落下來了。

“衛民，媽媽必須要走。你陸叔叔病重了，媽媽要去照顧。”

衛民笑著：“為了陸叔叔，那爸爸怎麼辦爸爸就在外面，他其實很想見媽媽，但是卻有些不敢進來。親眼看著你離開，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趙夢晴回頭看去，就見男人長玉立，站在廊檐下。

“既然已經離婚了，不見也好。”趙夢晴決定堅持做一回絕冷的人，拍了拍衛民肩膀，“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你是老大，記得照顧濤濤。”

“我會的。”衛民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知道本不可能讓媽媽改變主意，他只能說，“那以后我要是想媽媽了，是不是可以常常給你打電話通視頻或許，等我放假的時候，還可以去看你。”

趙夢晴看向霍司令，問：“可以嗎”

霍司令輕輕頷首，應道：“當然可以。”

“你看，這回放心了吧”趙夢晴笑著，衛民臉，“你要是想我，天天可以微信上視頻。”

“好。”衛民說，“月季呢”

“出去玩兒了，第一次來這里，看什麼都覺得新鮮。”趙夢晴笑得和婉。

衛民又朝外面看了看，猶豫著說：“爸爸也來了，你們要不要坐下來平心靜氣說說話媽媽只是去看陸叔叔，又不是不回家來了。等陸叔叔好了，回來了，媽媽肯定也會回家的。”

趙夢晴看著外面的人，見他一直背對著自己這邊站，低頭想了想，起走了出去。

“你來了怎麼不進去”輕輕走到外面，站在離他有些距離的地方，聲音輕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的一樣。

霍江壢回看一眼，清俊的眉眼稍稍舒展了些，只笑著說：“這不是怕你不想看到我。”

趙夢晴本來已經平復了的心，因為他這一句話，又變得起伏不定。

說不心酸難，是不可能的。

只是，趙夢晴也知道，事走到這個地步了，必須著頭皮走下去。

“怎麼會我走了，兩個兒子還得你照顧呢。”趙夢晴不想弄得彼此都難過，好像是死別似的，“衛民還好，他應該沒什麼事。濤濤比較偏激，我怕他會往牛角尖里鉆。”

“等回去后，我會多多照顧他一些。你既然選擇離開，就放心去吧。”

霍江壢微垂著眼眸，本能想出手去一臉的，但是卻也清醒著。

現在不是夫妻了，他不能這樣做。

“你也好好照顧自己，你的手”趙夢晴總歸是心痛，咬說，“好好休息，以后別煙，傷子。”

“知道。”霍江壢扯了一下，笑得既寵溺，

又無奈。

該說的話說完了，兩個人都沉默了，都不知道還要說什麼。趙夢晴看到不遠兒在玩兒，便說：“我去看看月季，外面冷，你趕進屋去吧。”

趙夢晴子越過他，朝著月季去。

霍江壢回頭深深了眼，這才進屋。

衛民起說：“我去外面看看月季妹妹。”

霍江壢彎腰在一邊坐下，一夜間，好像憔悴頹敗了不。

容自然依舊清俊不減平時，但是整個人沒什麼神，萎靡不振。

霍司令說：“堂堂男子漢，遇到這麼點事就變這樣，有什麼出息。”又說，“當初江城那麼深舒，不也全了跟蘇亦誠嗎你若是夢晴，只要高興，你也應該高興。”

“可是你覺得高興嗎”霍江城微微抬眸，目冷冷睇著跟前的老人，“您真的非得這麼做嗎”

“我不這麼做，怎麼對得起從安。”

霍江壢卻別過頭去，笑起來：“如果陸從安真的夢晴，他本不會愿意夢晴痛苦徘徊。爺爺，你不是為了陸從安，你只是為了讓自己良心上過得去。”

“你覺得自己當初犯錯了，害得陸從安到現在都單，你想彌補自己這個錯，好讓自己心里好些。”

霍司令威嚴，嚴肅地看著霍江壢：“胡說”

霍江壢說：“不過爺爺你說得也對，我曾經那樣對不住夢晴，現在這些都是我的報應。別無他求，只希去了后，可以心里高興一些。”

霍司令了眼孫子，心里并不是滋味兒。

“知道你怪爺爺，覺得爺爺這麼做，完全只是為了從安。我是為了從安，但也是為了你。”他頗為銳卻也渾濁的目朝窗外看去，定在趙夢晴上，“你們兩個之間有個結，如果不徹底解開，你們就算能夠一直這樣過下去，也不會過得好。”

“讓夢晴先離開一段日子，讓的心先靜一靜。你們彼此分開了，才會在沒有你的日子的時候，想起你。再說，從安傷勢的確嚴重，這也是的一塊心病。讓去照顧，盡了這份心，還了這個人，再面對的時候，會清醒很多。”

“現在，對從安更多的是愧疚。”

霍江壢說：“我等不管最后還會不會回來，我都等。”

很快到了春天，一切都上了正軌，每個人都越來越忙。

安舒除了忙公司的事外，更多時候是陪著兒。錦安起初始終念叨著姐姐，看不到姐姐回來就哭。現在好多了，常常跟月季微信視頻，姐妹兩個更深厚了。

月季說在那邊的事給錦安聽，還說陸叔叔自從見到后，子好了很多。

錦安還小，常常口齒不清，話也說得不利索。不過這也沒關系，月季總有說不完的話。

“姐姐，二哥”錦安抱著手機，人站在茶幾邊，嘟嘟的子趴在茶幾上，整張臉幾乎是要在手機上了，“姐姐，二哥也在。”

“那你讓二哥來。”月季眼睛亮晶晶的，“自從離開后，二哥都不理我了。”

“二哥。”錦安丟下手機，晃著子到霍濤邊，拉著他，“姐姐，說，你”

霍濤格有些郁，不似衛民那般豁達。其實心里也是想妹妹的，但是因為當初說走就走，他總過不去那道坎兒。

現在錦安拉著他，算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霍濤勉強走了過去。

“嗨，二哥。”月季看到霍濤了，笑容燦爛，“二哥你還好嗎”

“二哥，好。”錦安繼續跟姐姐說話，“大哥好，錦安也好，姐姐也好。”

月季開心地捧著臉說：“錦安越來越厲害了，會說很多話了。”

錦安就更開心了，手舞足蹈起來。

“錦安，我想跟二哥說話。”月季喊霍濤，“二哥，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錦安拉扯霍濤袖子：“二哥，姐姐說想你。”

霍濤人沒走，但是也不看月季。

月季又說：“二哥，你真的生氣了你是不是氣媽媽只帶我走，不帶你可是我跟媽媽都很想你的，媽媽做夢的時候，夢里喊的都是你的名字呢。”

錦安問：“喊我了”

月季笑：“當然喊你了，說咱們的錦安是不是又胖了。”

錦安低頭看自己圓滾滾的子，傻乎乎笑起來。

月季說：“錦安，你胖的樣子真好看。我就想像你那樣呢，可是怎麼都吃不胖。”

霍濤這才瞥眼看向月季，見好似更瘦了些，他不免心疼。

“那邊的飯菜不合口味嗎”霍濤終是坐了下來，將錦安抱在跟前，他拿起了桌上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