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遙跟著金玉良走到那里時,房傳出一陣哭聲。
春杏已經先一步見了蘇嬈,等進屋之時,那丫頭已然哭了淚人。
晏遙見到了蘇嬈,看見了臉上慈的笑容,腳步卻不控地停了下來,猶豫著是否要上前。
眼前的人還是那樣,溫,人。
就連那一貫殘酷的歲月在上,似乎也不忍心留下痕跡。
可是對晏遙而言,卻是那樣的陌生。
“阿遙。”蘇嬈這樣喚道。
晏遙眉頭一蹙,終于走上前去。
是想要開口,想要喚一聲“阿娘”的,可是等到真的出聲時,卻了冷冰冰的四個字——“公主殿下”。
蘇嬈明顯怔了怔,朝晏遙出去的手也是一滯,“你……”
晏遙踉蹌著后退半步。
仰著頭,看著蘇嬈,中說著“無”的話。
“你那時詐死,就是為了讓晏昭惻之心,好將我接近魏國公府?”
“你把我丟進那里自生自滅,等我好不容易站住了腳跟,又盤算著要將我推另一個火坑?”
“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的心頭傳來一陣絞痛。
說到這里時,終于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說這些冷言冷語之時,又何嘗不是在自己的心口劃上一道道傷?
蘇嬈臉大變。
就連金玉良,也沒有料到晏遙真的見到生母之時,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他開口想要辯解,“主上”二字一出,卻被晏遙冷冷打斷。
“不起。”看向金玉良,漠然道:“你們所謀之事,我概不知。既非主謀,亦非話事之人,主上二字,我又如何擔當得起?”
金玉良看了一眼晏遙后的蘇嬈,忍道:“為大業,公主殿下亦是忍常人之不能忍。骨相離,近在眼前卻不能相認的苦楚……”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而后咬重了字音說道:“太子妃,就算不能諒,又是否能寬宥三分呢?”
晏遙別過臉去,只覺得自己在這個廂房之再也待不下去。
就在這時,金玉良卻又換了副口吻,聲說道:“再者,公主并非如你所想,全然不顧你的生死。我接近李念,便是為了要在旁照看你。還有那本殘卷……”
晏遙的眼睛倏地瞪大,“殘卷?你是說……”
金玉良點了點頭,“如今偽帝的后宮之中,仍舊有我們的眼線,是以那些所謂的聞,其實都盡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晏遙晃了晃神,一個趔趄,就向側倒去,好在春杏眼尖,快步上前扶住了,才避過了跌倒。
那本殘卷的事,晏遙未免多生枝節,并未告知于春杏,因而春杏才不明白聽了這兩個字后,為何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那麼說來,那些后來發生的事,還有那個結局……”
“不過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罷了。”
李玗素來不為李臨所喜,李臨百年之后,紛爭在所難免。
這樣的“結局”,看上去的確“合理”。
金玉良繼續說道:“那本殘卷中的聞,原本是預備了要助你度過危機,可我沒有料到的是,你竟會用它,去助一個不相干的外人。”
原本,五皇子與李玗相爭,朝局混之時,便是他們起事,坐收漁翁之利的最好時機。
可偏偏晏遙掀開了前塵往事,從中襄助李臨父子二人化解心結,使得本該混的局勢,竟漸漸有了清明之勢。
晏遙咬著,不說話了。
春杏默默扯了扯的袖,狀似在安。
自剛才起便一直在沉默之中的蘇嬈卻開口說話了,的聲音,是見的清冷。
“你走吧。”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而是對晏遙說道:“阿遙,我不你。”
晏遙此刻背對著蘇嬈,肩膀卻不控制地抖,眼里止不住地流下淚來,春杏慌忙拿出絹布,剛要遞過去,卻發現這是自己方才用過的那塊,這才又收了回去,在手里。
晏遙哭了一會兒,起初是抑著的低聲啜泣,最后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自離開那個小村落以后,這似乎是第一次這般失態,這般的不管不顧。
可是崩潰完以后,卻用手拭去了自己的眼淚,抬起頭,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怕自己再回頭多看一眼,就要支撐不住。
春杏看了眼蘇嬈,又看了眼晏遙的背影,最后還是跑了出去,追上了晏遙。
與晏遙不同,蘇嬈對而言是的恩人,見了“夫人”,心中只有歡喜。
那些大業,那些國仇家恨,于而言都是些不相干的事。
可是晏遙的苦楚,能明白。
李念雖算不得惡毒寡薄之人,待晏遙,卻絕不可能做到視如己出。
晏遙在國公府上的一切吃穿用度,在李念眼中,皆已是“恩賜”。
那些遭過的委屈,看厭了的人冷暖,晏遙一直覺得那就是自己的命。
沒了阿娘,所以才會遭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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